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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看,陳大鴻都覺得自己不認識照片上的人。
「他是你的養子晏如。」陸安弛低聲說。
「啥子?!他是晏如!」陳大鴻一聽,眼睛都驚得差點瞪出來。
他對於晏如最後的記憶,是小少年倔強又藏著怒火的眼睛。彼時小晏如站在雨里,大雨把他的頭髮淋濕貼在臉上,卻澆不滅他眼裡的火苗。
陳大鴻每每想起來,都會為那雙眼睛感到心驚與害怕。他甚至懷疑晏如會撲上來撕咬他。
但是晏如沒有,只是轉身決然地離開。自那之後,十多年……大概是十五年了吧,陳大鴻再也沒有見過晏如。
「他是不是犯了啥子事?」陳大鴻趕緊把手裡的照片遞還給孟懿,好像照片在他手裡多一秒,都會給他帶來什麼災難一樣,「我已經十多年沒有跟他來往過啦,他做了啥子事,也不關我的事哈!」
孟懿剛準備說話,陸安弛卻先開口:「我想問一問,他當初十一二歲,是為什麼離開你們搬出去生活?」
陳大鴻低下頭,沉默了很久,才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他來我屋頭,村兒里的人總是說我也會跟他原先那個老漢兒一樣,變成強姦殺人犯。你說哈,哪個受得了這種話嘛?」
——
山林里幽幽的鳥鳴忽遠忽近,嘰嘰喳喳地吵成一片,無孔不入地鑽進耳朵里來。
想把它們從天上扯下來撕碎,看還能不能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音。
外面天色大亮,光線像是一把把金色的切刀,穿透層層疊疊的殘骸,插進車廂里來,透出一個個光斑。
我睜開眼,仔細打量、審視起我和晏如的處境來。
晏如的身體緊貼著車壁,一個被掀翻的座椅抵在我們頭頂,冰涼的金屬結構正對我的腦門。在座椅上還堆放著不知道多少行李箱,把它壓得死死的。我的左邊是一隻大號行李箱,正是昨天塌下來那個。行李箱後面不僅有火車上的座椅,還有事故發生時,在巨大壓力與撞擊下被掀起來的火車壁板牆體。
我幾乎可以想像到,當時火車側翻,恐怖的慣性掀翻固定在地上的車座,側牆體轟然倒塌,然後全部往前——我和晏如的方位——衝擊而來。
我們兩個能夠活下來簡直是奇蹟。
一束光線穿透層層障礙,照在了我的眼睛上。我下意識向後靠了靠,躲開了陽光的直射。
腦後的觸感有些硬,好像是晏如的胸口。這小子身材還不錯,包在他那過時又老舊的polo衫下面,完全看不出來。
我明顯感受到晏如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你醒了,晏如?」
晏如在我身後,輕輕回應了一個單音節:「嗯。」
此情此景,如果放在爛俗的電視劇里,肯定得是男女主角感情升華的關鍵情節。我剛想打趣打趣晏如,一連串不合時宜的「咕咕」聲從我肚子裡冒出來。
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我們之前是為了來看看火車出了什麼事故,手機都沒有帶在身上。現在也不知道被埋了多久了,連口水都沒喝到過。
「該不會救援隊沒來,我們兩個就先餓死吧。」我有些煩躁。
晏如安慰道:「不會的,放心。按我們兩個的體質,堅持一周應該不是問題。」
是嗎,但是好像並沒有被安慰到。
為了減少消耗,我們誰也不再說話,都閉著眼睛儘量睡覺,寄希望於一覺醒來,救援隊就到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黑了又亮,我的胳膊腿兒躺得僵硬酸痛,稍微動一動,關節就「咔咔咔」地響。我餓得頭暈眼花,耐心已經告罄。
別說救援隊了,外面連一個人聲都沒有。
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必須想辦法自救。哪怕是不小心引發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