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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沒臉見人了……
直到有個步履蹣跚的老婆婆從她面前經過,滿目憐惜地往她畫下的圈圈裡丟下兩個銅子,冷月才意識到,她要是再在這裡蹲下去,她沒臉見的就不光是景翊一個人了。
冷月剛從地上站起來,一眼掃見巷口正對面的那家鋪子的牌匾,差點兒笑出聲來。
髒兮兮的牌匾上端端正正地寫著三個大字:慶祥樓。
牌匾下的鋪子門口,蒸包子的籠屜摞了四五層,白花花的蒸汽從蒸籠縫裡擠出來,咕嚕嚕地直往上冒,站在巷子裡都能聞見一股股的肉包子香。
冷月凌亂成什麼樣也還記得清楚,張老五說過,他家就在緊挨著慶祥樓的那個胡同里,他孫子張沖最愛吃的就是慶祥樓的包子。
什麼叫得來全不費功夫?
冷月精神頭一起,臉上的紅雲一掃而過,理理衣服,攏攏頭髮,健步走出巷子,徑直走進慶祥樓,剛走到門口,店夥計還沒迎上來,冷月一眼看見端坐在店裡正中間那張桌子上的人,腳下一亂,險些被門檻絆趴下。
「呦!客官,您留神!」
店夥計甩著一條油漬斑斑的毛巾一溜小跑地奔過來,冷月連一點兒餘光都沒往他身上落,夥計還是哈著腰道,「客官,不好意思,小店被包圓了,您得等這位公子爺吃好了才能進門……」
冷月怔怔地目視前方。
那張滿是油污的破桌子後面,店夥計說的那個公子爺穿著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衣,端端正正地坐著,一手端著一隻缺了個口兒的黑瓷碗,一手拿著一隻勺子,正把一勺熱騰騰的豆腐腦送進齒白唇紅的嘴裡。
不是景翊,還會有誰?
見冷月站在門口,景翊忙沖店夥計搖搖頭,「閃開閃開閃開……這是我媳婦。」
「呦!夫人,對不住,對不住……夫人裡面請!」
冷月呆呆地站在門口,沒挪地方,「你……你怎麼在這兒?」
景翊把那口豆腐腦送進嘴裡,享受地咽下,抿了抿嘴,才對著冷月乖巧地一笑,「等你啊。」
她跟張老五約好了一早見,就算她不知道慶祥樓在哪兒,一路打聽著也一定會找過來,景翊算到她會來慶祥樓,冷月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
冷月有點兒心虛,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紅暈,「你等我幹嘛?」
景翊又往嘴裡送了一口豆腐腦,「你沒吃早點……也沒帶錢。」
冷月一怔,順手往腰間一模。
她幾乎是從臥房裡逃出來的,哪還想得起來帶錢……
錢。
對,就是錢。
眼睜睜看著冷月紅雲密布的臉倏地一肅,景翊一愣,默默地擱下手裡的豆腐碗,盯著冷月突然攥緊的劍,心平氣和地道,「那個……夫人,我其實就是專程來給你送錢的。」
冷月像是沒聽見景翊的話一樣,轉頭就往外走,走了還沒兩步,像是想起了些什麼,轉頭又折了回來,伸手在桌上的盤子裡抓了一個大肉包子,往嘴裡塞了一口,對景翊含混地叮囑了一句。
「你給錢……」
說罷,閃身出門,眨眼工夫就不見了人影兒。
☆、家常豆腐(十六)
冷月啃著包子鑽進緊挨著慶祥樓的那個胡同,走到胡同最裡面的那戶人家門口,剛好吃完最後一口包子。
站在門口,冷月才明白張老五為什麼會說他家好認得很。
陳舊的木門外面,大大小小的瓷器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兩側院牆根下,昨夜的一場大雨把疊放在最上面的幾個瓷碗灌了個滿滿當當,陽光融在積水裡,把已然長了青苔蒙了塵的瓷器都映得通透了起來。
冷月對瓷器的了解僅限於過日子用的杯盤碗碟,即便如此,她也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