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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登帝後,宮中基本撤換成原先的晉國宮人,便是怕皇甫澤年被慶人發現。他小心翼翼地藏著他,圖的不過是後半生與之相守,他雖怕他永不回頭,卻更怕他的行蹤被人發現,此時更是焦急到不知所措。
蕭然記得他幼年待在冷宮,而後便是住在了東宮。
蕭然衝到那東宮階下時,果真看見了他,六神無主的魂魄頓時歸位,然後慢慢感到痛覺。
東宮早已被封,無人能進去。深夜裡,他著月白單衣,烏黑長髮披散,垂到腰際輕飄,若是叫宮人發現了,必定驚嚇成以為是東宮厲鬼。
他顫顫巍巍地撫著東宮大門,摸到那把巨大的鎖時,慢慢癱軟跪下,絕望而無力地捶打著宮門,喉嚨里發出模糊不清的呼喚和嗚咽聲。宮門沉悶的捶叩聲迴蕩在無邊夜色里,像一口破缺的古鐘。
蕭然站在細雨中發呆,過了許久,才拾階而上,蹲到他旁邊。
他捶著宮門,雙手已紅,腕上還有一圈烏青,束額下的眼睛紅腫迷茫。
蕭然看了他一會兒,放下宮燈,用力地將他拽入懷中,按著他後腦勺緊緊抱住。
渾噩受驚的人張口便咬,隔著衣物也將他的鎖骨咬到流血,直到滿口血腥嗆住才鬆口。
蕭然趁此將他打橫抱起來,右手攏著他膝蓋再提過宮燈,慢慢邁著步子,帶著他離開夢魘之地。
澤年越過他的肩頭,看著那扇封鎖的大門,渾身顫慄。
蕭然不敢出聲嚇到他,只覺懷裡這把薄瘦骨頭,抖得如篩,冷得如冰。
春雨料峭,寒侵入髓,他覺得自己也在發抖。
蕭然帶了他回到他自己的宮所,方才被吵醒的小愛已打了一柄傘等在門口,見他真的來了,忙上去為他們撐傘。
蕭然輕聲吩咐:&ldo;去打盆熱水,我給他擦身體。還有,拿乾衣來,再去備薑湯。&rdo;
小愛迅速去辦,端熱水進屋時,見蕭然還抱著抖個不停的人,忍不住問:&ldo;主子,公子這是怎麼了?&rdo;
蕭然輕手從他的頸椎撫道脊椎:&ldo;他夢魘了。&rdo;
從前是因蕭塵,而今是因皇甫平冶。
小愛放下熱水盆擰毛巾:&ldo;可先前我都守著,也沒見公子夜裡跑出來過,怎麼一到主子那裡就夢魘了呢?&rdo;
蕭然皺眉:&ldo;閉上你那張臭嘴。&rdo;他忽然握住他左手查看,眼一驚,一邊抱著人一邊在他那張床上摸索。
摸到一處有異樣,掀了軟墊一看,一段韌性十足的綢緞釘在裡頭,顏色泛舊,已有了年頭。
他便是這樣牢牢綁住自己,勒到手腕上一圈淤青。
蕭然揉著那段綢緞,眼睫抖了又抖。
八歲時,他夜半扣門,樣子如痴如癲,十二歲時,他與他大吵一架,他再敲門時不再開啟,而後就不再有敲門聲。
他只當他是治好了毛病,原來不過是這個緣故。
小愛也看見了,震驚之餘選擇閉了嘴,乖巧將熱毛巾遞給他。
蕭然鬆開手捧著他後腦,先擦乾淨他唇邊的血痕,小愛這才發現他鎖骨處鮮血凝固,掩嘴驚呼了一聲。
蕭然看也不看她:&ldo;安靜,拿衣服來。&rdo;小愛忙捧了新衣來,又殷勤地擰了新毛巾給他。
澤年仍閉著眼,只是睫毛仍然顫抖個不停,發白的唇也張張合合,蕭然覺得他這模樣可憐得厲害,輕手解開他濕衣裳,接過熱毛巾仔細地擦起。昔年那個箭矢穿肩留下的傷口只剩一個銅錢大的疤痕,他擦過時屏了氣息,似是怕澤年還疼。
他的手順著柔滑肌膚探到他後背,只是想更好地拖著他,碰到手卻滿掌的粗礪。
蕭然受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