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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少年頗有興趣地抬頭:&ldo;是什麼?&rdo;
&ldo;一個完好無缺的,自由的皇甫澤年。&rdo;
一時指怔草落,一時心魂俱亂
‐‐很難去形容,他聽到這一句話時的感受。
像是久旱枯田得滄海,千年枯骨得白肉。
像是……冰寒墳前,千枯花永開不敗。
一個完好無缺的,自由的,只屬於他蕭然的人。普天之下再沒有人能給得起這樣慷慨的承諾,太子不能,那傻子本人也不能。這禮物給得這樣痛快,絕對,美妙到剎那之間動搖曾經堅如磐石的意志。
飛集將他的失神收入眼中:&ldo;世子不妨再考慮一陣。&rdo;說完,他負手將離,突然聽見背後的冷硬回答:
&ldo;不必了。&rdo;
連一個轉身的時間都不足。
飛集沒有再徵求,只是駐足等了一會,確定牢中人確實不會反悔後,輕嘆而去。
&ldo;看來,是我低估了世子的抱負,也高估了世子的情意。&rdo;
他在昏暗中捻起那根茅草怔了許久,每一口呼吸都艱澀,每一聲心跳都沉重。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憑什麼那人能成為他的籌碼?他是他的誰?沒有他皇甫六,他蕭然照樣能痛痛快快地長命百歲,子孫滿堂,沉浸在萬丈紅塵之中。
情意……?那樣虛無縹緲不知定數的東西,又算得了什麼?
他飛快地在腦中胡思亂想,手指不自覺地又折出了一朵千枯花。
那個人曾指著書頁對他說:&ldo;銀樹十丈,千花血紅,開之引蝶千萬,可入藥,可染色,可共有情人立相思誓;落之鋪地覆野,異香十里,醉人於蒼茫天地。其短開長敗,短盛長枯,是為人間第一絕景。蕭然,你見過千枯花開麼?&rdo;
他畫了狗尾巴草給他,他便信了,真不知從何處來的盲目。
他想恥笑那人的痴愚。
可拼命封於心的一點艱澀和拼命埋藏的一點念想,卻從皇甫飛集說出那一句話時開始萬馬脫韁。
皇甫飛集終究沒有定蕭然的罪。在困了他二十日,日以繼夜地審問盤查後,三位輔審大臣與滿座樞機一致認定蕭世子與七皇子之死無關。真實兇犯在大理寺雷厲搜查下抓獲,為七皇子侍讀。
兇犯供認不諱,三皇子親擬罪狀,威帝過目,株連滿族。
至於晉國世子,自然是當釋放的。
蕭世子被護送回宮時,三皇子特意選了這個時辰,邀六皇子煮茶聽琴。
&ldo;工部十一人,吏部二十四人,戶部二十六人,各地縣丞太尉不計數……&rdo;三皇子未念完,苦笑道:&ldo;六弟,你從哪翻出這一樁樁的?陣仗這樣大,是想連根拔了我杜家?你不怕父皇怒極反疑?再者,這麼多把柄,你一口氣全亮了,&rdo;他喝口茶潤潤,眼鋒微轉,&ldo;以後還拿什麼和三哥斗呢?&rdo;
對面柳色繡棠的六皇子撫著紙扇笑得春風滿面:&ldo;都是些小手段,蚍蜉難撼大樹,嚇一嚇杜老就罷了,哪裡就唬得住三哥了?至於以後麼,自然還有更大的驚喜,於你於我都如是。&rdo;
兩人打太極一般你來我往,沒一會兒,待不住的六皇子合了扇,腳底抹油跑了。
皇甫飛集將那一沓用來換晉世子出獄的卷宗一炬而盡,而後執起杯,以茶代酒,澆地而傾。
他以祭奠的姿態向他的六弟致敬。
來日,不知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