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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還沒有做過什麼,但是這樣的女人,一定是不甘平庸的。
所以張年立刻表達出了絕對的馴服。
但是這個漂亮風流的不像凡人的貴公子又給他另一種感覺,他雖然好脾氣地一直帶著笑,眼睛也微微彎起,但是反而使他有一種強烈的冷酷之感,那雙顏色淺的出奇的眼睛,在某一瞬間看上去,近乎缺乏人類的感覺。
……張年看人沒有從來沒有出錯過,所以面對這個被叫做小侯爺的人,他第一次感到茫然無措。
但是下一刻他就忘記了心頭的異樣感,因為他聽到這位小侯爺笑著說:「你說巧不巧,我剛聽說那邊萬香樓有位十三歲的芸娘姑娘,你要不要去打聽打聽?」
張年臉色微微一變,他對謝晟抱了抱拳,轉頭就朝巷口跑出去。
一時巷子裡就剩下他們兩人,槐樹葉子嘩啦啦作響,像滿樹的翠玉鈴鐺,謝晟忽然笑了笑,開玩笑的語氣:「我們也去走走,跟過去看看?」
季青雀偏著頭,那眼神裡帶著一點懷疑,還有更多的質問。
謝晟覺得很有趣。
第一次見面他可被她嚇得不清,他從沒見過敢對他動手動腳的姑娘,那時候他覺得這個姑娘滿眼都是傷心,要是他稍微反抗一下,對她表示出抗拒,她可能就會忽然碎掉。
雖然後來按季青雀見誰都不肯低頭的烈性子來看,滿臉傷心的撫著他臉龐的季青雀下一秒直接把他掐死都比像玻璃片那樣兀自破碎來的更可信一些。
季青雀並不喜歡他,一點兒也不,她看著他的眼睛裡沒有一刻帶著他娘看向他爹時那種溫暖瑣碎的光,卻又好像很重視他,像是在看待一個易碎又珍貴的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而且她的表現就好像她真的失去過一樣。多有意思。
謝晟出身長留侯府,娘是當今天子的表妹,得天獨厚的容貌,敏銳聰明的腦袋,關係親厚的弟弟,這世上的大多數東西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擺在他面前任他挑選,許多人都會沉溺其中,然後迅速感到厭倦,要麼讀書求道,那麼縱情聲色,因為單純活著這件事,已經簡單到近乎無聊的地步。
但是謝晟沒有,他和這世上的所有人一樣,正常的,活蹦亂跳地長到了十六歲,在這個對他來說簡單的沒有任何難度的世界裡,近似自娛自樂地長大了。
他並不想要妻子,也對相互理解的另一半沒有過指望,但是他依然接受家人為他安排的一切,無論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漂亮還是醜陋,溫柔還是粗魯,都無關緊要,他的婚事與他本人的意願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他很早便知曉了他這樣的人生所必然具有的那種尊貴的無聊,隨意又平靜地接受了它。
然後他的世界忽然出現了一個季青雀。
她置身世家姑娘之中,突兀的就像把一柄染滿鐵鏽的刀丟進明珠鮮花中,她漂亮,平靜,冷淡,完美無缺,那雙漠然的眼睛唯獨在看向他的時候會帶著淚水,但是處於某種奇妙的直覺,謝晟覺得她的眼淚應該是鮮紅的,近似血的顏色。那或許是她自己的血,或許不是。
那像是一個在紅塵里跋涉了幾千幾萬里的人,在這世上千千萬萬人里,專心致志地看著他一個。
所以謝晟總是很在意她。
雖然未必是多繾綣的情感,就像他出生第一次看到開了刃的刀,第一次看見冬雷震震夏雨雪,新奇又古怪,總歸也是他活到十六歲,第一次這麼在意一個人。
「小姐,我買米回來啦……謝謝謝謝小侯爺?」一道清脆的女聲忽然響起,兩人頓時一起回過頭去,眠雨抱著一個大布袋子立在巷口,瞪圓了眼睛,呆呆看著兩人。
「不用謝這麼多,我也沒幹什麼。算了,下次再說吧。我再不回去估計來不及了,」謝晟泰然自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