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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桶邊沿現出一個碩大的盆底,他不禁蹙眉,月兒姐姐竟是一路端著這般大、這般重的木盆嗎?
冒著熱氣兒的清亮剔透的水流,自盆緣緩緩傾入,沒一會兒,便清空了木盆。隨後,只見一隻小手,既抗拒又嫌棄地伸出一根食指,動作僵硬又迅速地點了點水面
「嗯,溫度剛好,你好好洗,我先出」
還不待她說完,尚未來及縮回的手,便被人一把握住。
她困惑抬眸,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只見渾身濕漉漉的,未著寸縷的小男娃,正定定立在桶邊,一雙霧氣涌動的點漆眸子,目不轉瞬地盯住她的手心。
「你,你幹嘛?」她下意識的將身子後傾。
「傷了」他糾著眉,面露心疼,「痛嗎?」
她從未見過小龍光/溜溜的樣子,只覺得水裡的那個身影,羊脂玉一般的白,白得直晃眼。
她甩了甩腦袋,趕緊移開了視線。
「有什麼事能,能穿上衣服再說嗎?」她無奈扶額。
「可是你受傷了!」他異常嚴肅。
好像這天上地下的萬千事物,他全都看不見了,此刻唯一能入眸的,只有她手上那紅得直刺眼的灼傷。
「是為了給我燒水?」他輕聲問。
白惜月的腦袋只發暈,眼前的小娃娃明明只有三百歲,怎得還覺出了那麼一絲絲不怒自威的味兒來??
什麼鬼?!想我白惜月,堂堂六百歲的小仙子,怎麼能被三百歲小屁孩兒壓一頭呢?這這讓我的臉面往哪擱??
「哎呀,你放手啦!一點小傷而已,你那麼緊張幹嘛?」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忿忿說道,「對了,你那咒語該不會是騙人的吧?我說了,完全沒」
一滴溫熱的淚珠,驀地滴落於手心。
「沒,用啊」白惜月被這滴淚震住,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一滴,一滴,又一滴即將連綿成雨。
「你,好端端的,你怎麼又哭啊?」白惜月蒙了,這傢伙會噴水又這般愛哭,難不成他整個人都是口水做的??
「怪我,都怪我」
若不是我要洗澡,露姨便不會使喚月兒去燒水,她不燒水,便不會被燙傷了這紅彤彤的一片,仿若因自責而捲起的烈火,正將他連身帶心,一點一點的焚燼。
孟懷枝的眼淚,就像是打在梧桐樹上的細雨,星星點點,斑駁淋漓。那難耐的灼痛,亦被這溫柔的淚雨盡數平息,那一刻,白惜月懂得了,失效的並不是咒語,失效的不過是如此平庸而無用的——
她。
在這莫名的緘默中,一溫和女聲於門邊響起:「月兒,懷枝,你們這是?」
「啊!」小仙子一驚,趕緊將手抽回,面向門口訕訕說道:「娘親,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惜月連忙跑到她娘跟前,手腳並用的費了老鼻子勁才將事情講清楚,婉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神情認真地囑咐道:「以後記住了,有男生在的場所,你可不能擅闖!男女有別,知道嗎?」
「知道啦」
她嘴上如是應承,心中卻腹誹,孟懷枝那個小蘿蔔頭,算什麼男生啊?莫名回想起那白得發光的身子,不由嘖了嘖嘴,嗯,還是根白蘿蔔
等孟懷枝洗過了澡,換過了衣服,孟闕便來將他抱走。這一整天,他那一顆心啊,就如同潮水一般的忽起忽落患得患失,也是累極,趴在他父君的肩頭便睡著了。
這時,婉露將才騰出空來,再安排白惜月洗漱就寢。
在幫小仙子拆解髮髻的時候,她莞爾一笑,說道:「男人就是粗心,你義父同你父君,竟都未發現你這髻上的簪花,被更換了嗎?」
第18章 唯有他,她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