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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手機鈴聲把媽媽的興致打斷,她從包里掏出手機瞅了眼便匆匆往外去接電話,我大致瞟了眼,估計回來又該嚷嚷著走了。果不其然,沒幾分鐘她就從外面回來了,拎起椅子上的手提包,匆匆交代了幾句,然後跟我要了車鑰匙,一溜煙人就不見了。
只剩下我和陳醫生,相互沉默了片刻,他給我舀了碗椰子雞湯,問說:「都去哪兒玩了?」
我語氣懶懶地:「陝西,看兵馬俑去了。」
「嗯,」他又給我添了幾塊雞肉,主要是雞翅膀和雞腿,其他部位我不愛吃,放下勺子,他又問了句:「看出些什麼了?」
我笑:「能看出什麼,不過是裝深沉去的。」
他點點頭,沒接話,然後喝了口雞湯,再抬眼的時候便是認真打量我,片刻,他開口:「確實黑了些。」
見他懨懨的喝著湯我便提議:「附近剛新建了個湖心公園,去走走?」
他立刻揚起笑,毫不含糊的拿起西裝,答案不言而喻。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他正在前台結帳,錢剛遞過去我便湊上瞟了眼,三百多。突然,有些幸災樂禍的問他:「吃兩頓飯的感覺如何?」
他無奈的搖搖頭,鑰匙遞過來,一手推在我肩上,示意我先去停車場取車。
我從停車場將車開出來的時候,他正在關卡處等我,車剛停他就上了副駕駛,拉上安全帶,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副疲倦的模樣。
「最近忙?」我問他。
他誠實點了點頭:「跟了幾台大手術,還要忙論文,挺多事。」
我嗯了聲,然後指向一家小吃店:「這兒,還記得嗎?」
他偏頭一看,點頭:「記得。」
那是我們上高中時候最常來的小吃店,首先是因為價格實惠,再則便是這裡離學校近。突然地,我又提議:「不如回學校看看?」
他掀了掀眼帘,像是認真考慮了幾秒,拒絕了。我沒再堅持,一路開到湖心公園,許是剛入夜幕,人逐漸多了起來。
沿著一條小路,我們抵達湖邊,繞著湖邊慢吞吞的走了起來。湖面吹來的風涼爽,空氣清新。我們一路靜默,沒有誰開口。經過一條人形拱橋後便有涼亭,他指著提議進去坐坐,我點頭同意。
許是昨晚下過雨,涼亭的石椅上沾了不少污漬,還有幾片凋零落葉,他將西裝往上一鋪,側頭看了我眼:「坐吧。」
我坐了一半,留出一半給他。
他坐下,抬頭看了眼月光,忽然問我:「你覺得異鄉的月色真的沒有這裡的好看嗎?」
我順勢也看去,眯了眯眼睛,理性壓住感性:「其實都一樣,全世界不就一個月亮嗎。」
他點點頭,有些莫名地失意:「對,全世界只有一個月亮。」
我並沒有察覺他的異常,兩手交疊放在護欄上,下巴支在兩臂之間,涼爽的風撲面而來,舒服極了,我漸漸的闔上雙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做了個夢,回到了三年前,陳醫生的哥哥還沒去世的時候。那是一個秋天,泛黃的楓葉將石子路鋪滿,厚厚一疊,像是那些年的日記,翻開一頁又一頁,就是看不到盡頭。我們三人踏著殘黃而過,腳步輕盈,不帶走一幀記憶,將青春的迷茫都擱置在那枯黃的落葉上,隨風而散,然後,風停葉落,誰也不知飄到何處,誰也無法預知是否會在未來再次與我們相遇。
我看見那片寫滿我們回憶的落葉揚到了半空,然後飄落在黑色的柏油路上,大卡車疾馳而過,捲起落葉,在輪胎下急速運動後,又被揚到空中,最後停落在合歡樹下,被一個路人拾起,裝進口袋,隨遇而安。
而我們,在那刻,失憶了。
誰也記不起那段過往,仿佛那是世界上不存在的音符,當我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