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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夫人細細地打量了金鳳的眉眼一番,欣喜道:「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心思,我回去便跟你父親說一說,太后娘娘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晚上回府,劉大夫人將這一番話隻字未改地在枕頭邊兒對劉歇說了,劉歇一聽,也大為欣慰,覺得這個女兒除了能當物件占個位子之外,還有別的可期待之處。於是第二天,劉歇便在朝堂上將這事提了出來,太后娘娘和皇帝的臉立刻就青了,可是實在也找不出話來反駁,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隔了兩天,尚書房裡便添了一張小書桌,當然,是擺在離皇帝最遠的一個角落。
。
魏太傅是一位威嚴的老人,雪白的長髯帶著弧線流瀉到襟口,匯成一個整齊的尖尖,無限風流。
魏太傅的戒尺也是與別不同。戒尺是用金糅合了鐵打造的,邊緣特別鋒利,所以打起人來也特別疼。據說這把戒尺是先帝爺御賜的,可以上打昏君,下打讒臣,中間打蒼蠅云云。
皇帝段雲嶂約摸不算昏君,可是一天之內,依然被魏太傅打了六七戒尺。誰讓段雲嶂恰好坐在最前排最中央的位子。按說論性情,皇弟段雲重是比段雲嶂更淘氣一些的,可是一則他脾性軟,打了幾尺便規規矩矩,而段雲嶂卻是個倔強脾氣,越打越硬氣;二則魏太傅對當朝天子寄予了更多的期待,難免愛之深,責之切。
當皇帝,可憐。
金鳳第一日上堂,就像看景一樣,只覺得一切都十分新鮮有趣。皇家這些少男少女,在宮裡頭壓抑得久了,比宮外的野孩子更潑上幾分,魏太傅氣得手扶著脖子,半天才喘過一口氣。
金鳳在角落裡拿出本《尚書》細細地看著,一邊想,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抵都是在椅子上坐不住的,椅子對他們來說就像布滿了蒼耳。
想著想著,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道這群貴人們大概不曉得蒼耳是什麼東西,改天該弄一顆進宮,在香羅殿前種一種。
偏偏這時候堂上剛好經歷了段雲重的一聲慘叫,正安靜下來,那一聲「撲哧」於是聽起來格外響亮。
魏太傅滿臉陰霾地飄了過來,身後袍子泛起一股白浪。
「皇后娘娘有見解?」
金鳳傻眼。
「不是,實在剛才聽到老師講到妙處,太過興奮了,忍不住歡呼了一聲。」她垂首。
魏太傅冷笑:「皇后娘娘聽到哪一句妙處呢?」
眾皇子皇女皇帝紛紛轉過頭來,幸災樂禍地望著縮在牆角的小黑胖。
「老師,您所講的句句精妙,具體到哪一句,本宮倒不好說了。」
「噗」,有人笑噴。
魏太傅再逼近:「那皇后娘娘覺得妙在何處?」
金鳳嘆氣:「老師,既是妙處,便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只怕本宮一說出來,那妙處便如浮雲一般煙消雲散了,這可怎好?」
魏太傅眼角的菊花紋都抽搐成螺旋紋了。
眼見著魏太傅拿御戒尺的手再度握緊,坐前排的段雲嶂突然騰地站了起來:「老師!」
魏太傅和金鳳都訝然回首。
「老師,朕覺得您剛才講的『生則逸,不知稼穡之艱難』實在算不上什麼妙處。歷朝歷代的皇室子弟,有哪一個不是『生則逸』,難道沒有種過莊稼就不知道如何治理國家了麼?朕倒覺得這是周公對成王的威嚇,是企圖讓成王遠離權柄的手段罷了。」
十四歲的段雲嶂,容顏比兩年前更有稜角,嬉鬧的神情也再難從他臉上看到。他站得筆直,無所畏懼地直視魏太傅。
金鳳收到提示,立刻低頭撓土一樣翻書本。
魏太傅這一回氣得非同小可,拎著戒尺就衝過去了:
「周公先聖也是能隨便非議的?皇上你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