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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紹在宮裡使勁兒,清圓在家坐臥不寧。晚間吃飯也舉著筷子三心二意,大覺食不知味。
沈潤替她布菜,「怎麼不吃?這是莊子上剛送來的野雞崽子,味道鮮美得很。我命人逮幾個活的圈養起來,回頭下了蛋,比家養的雞蛋更好。」
清圓嗯了聲,筷子起落好幾回,到底還是放下了,「我吃不下。」
沈潤知道她擔憂,寬慰道:「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裡,這事我自有主張。雖說最後難免要受責難,但比起我要達到的目的,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清圓訝然,這話越聽越玄妙,她有些不敢置信,「難道姚家母女的下場,是你一手安排的?」
他垂著眼,氣定神閒吃他的飯,半晌才說不是,「不過她們殘害我沈家骨肉,確實該死。」
清圓明白他對芳純的孩子被害一事深惡痛絕,換做一般人家尚且要追究到底,何況沈家這樣好容易有了頭一個後代的。對於沈潤,她不是不知道他的為人,在她面前雖是個極好的丈夫,但在外頭照樣呼風喚雨手段狠辣。她也有些怕,怕他因恨痛下殺手,因為按著律法皓雪罪不至死,要她償命,只有偽造自盡,才好替那未出世的孩子報仇。
可這麼做,恐怕會引火燒身啊。人是他下令押入大牢的,如今不明不白死了,姚家必不能善罷甘休。所幸他一向惡名在外,皓雪那八個姐姐不敢造次,要是換了旁的小吏,只怕房頂都叫人掀了。
再覷他一眼,他並不多言,吃飯照例吃得優雅。清圓踟躕再三沒好問出口,怕追問不休增添他的煩惱,自己在官場上幫不了他什麼忙,能做的不過是同進同退,迎接風雨罷了。
後來的兩日,也不見他有什麼焦躁的,沒事人一般吃喝玩樂,陪著老太爺釣魚賞畫。
過年休沐的七日眼見用完了,因情況有變,沈潤那十天額外的假也得先擱置。清圓心事重重伺候他換上朝服,邊替他整理衣襟邊道:「你的傷還沒好利索,我和你一同入京吧,留在幽州……實在是不大放心。」
他聽了一笑,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做事向來有把握,你別蛇蛇蠍蠍老婆子架勢。」
清圓沒法子,只得作罷。送他到門上時還是愁眉苦臉的,站在台階下招招手,「千萬要小心才好。」
沈潤錦衣玉帶,上馬便是意氣風發的樣子,笑道:「我有數,你在家等我的消息罷。」
那兄弟倆打馬揚鞭去了,剩下清圓和芳純對視了一眼,芳純道:「咱們收拾起來,等他們一發話,咱們就搬家吧。」
清圓點了點頭,對插著袖子往直道盡頭看,那一隊人馬漸漸變成細小的黑點,漸漸消失了。吞雲吐霧的時令,滿世界都是寒涼的蒼白,冷硬的路面,落光了葉子的樹枝,連天幕都是白的,又淡又空,讓人傷懷。
對於沈潤兄弟栽跟頭,朝中自然有人拍手稱快,但更多官員因吃了人家的酬謝宴,拿了人家的回禮,夫人之間又相處甚歡,拉不下這個面子來。
姚紹跪在廟堂上痛哭,字字血淚都是對沈潤的控訴。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談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和稀泥的則捧著笏板沉吟:「其中必有蹊蹺。」
御史中丞劉昂原本就和沈潤不對付,沈潤娶親他並未隨禮,後來的謝宴無從參加,因此關係沒有任何緩和的跡象。但人不到,沈府上一切動靜他卻了如指掌,當著沈潤的面也照說不誤,「縱是官階再高,也不當六親不認。早前沈大人的夫人與謝節使家反目成仇,倒還可有一說,但一個門子裡同樣的事重來一遍,就不得不讓人懷疑,究竟是巧合還是必然了。姚少尹的夫人原是沈都使夫人的姑母,血濃於水,就算彼此間有了誤會,也不至於將人送進軍營大牢看押。如今一死一傷,沈大人難辭其咎,早前只說沈大人打壓同僚,沒想到處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