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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煦恩聽了很心動,他生在城裡,卻不是富裕人家,長到十四歲,甚至連城都沒出過,從沒感受過田園生活。
他回家問了爸爸,爸爸很贊同:「去吧,去玩吧,家裡的事你不用操心,已經放假了嘛,小錚小元我來管,不用擔心。你難得交到這麼好的朋友。」
爸爸甚至掏了三百塊錢,讓湯煦恩帶上做零花錢,還買了見面禮,叫湯煦恩帶上去,老實巴交地叮囑他到了季家要講禮貌。
湯煦恩收拾行李時,兩個弟弟都來看。
湯元呆呆地問:「哥哥,你要去哪啊?」
湯錚著急地淚目:「是因為昨天我偷吃糖所以你不要我了嗎?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湯元也跟著泫然欲泣了。
湯煦恩哭笑不得,安慰他們說:「我只是去季巍哥哥家住幾天,去學習。」
沒敢說是去玩的,怕兩個小崽子鬧著要帶他們一起去。
當時他雖然也是個負責任的大哥,但沒有後來那樣披肝瀝膽,更自私一些。他偶爾,也想脫離大哥的沉重包袱,僅僅自己一個人生活。
湯煦恩跟季巍雖然家境相差,但兩家人都樂見孩子來往,都認為對方家裡的孩子是個品性端正的好孩子。
起先有一回,季巍約湯煦恩出門看電影,當時商場有門店正在裝修,恰好湯煦恩的爸爸在那做工。湯煦恩一眼就看見了他,他灰頭土臉的,怕給孩子丟人,便想要躲起來。
結果湯煦恩直接高高興興地喊了聲「爸爸!」,帶著自己的好朋友過來,介紹說:「這是我爸爸,你還沒見過,他平時工作太忙了,一般都不在家。」
季巍微微鞠躬:「叔叔好。」
湯煦恩笑眯眯地說:「你看,這是我爸爸做的牆,他的手藝很好吧?」
彼時還說不清是為什麼,看著湯煦恩的笑臉,季巍心想,他可真好。
那個年紀正是孩子們最容易陷入虛榮的年紀,季巍見過不少同學攀比名牌衣著,吹噓家境與父母,家裡有錢的就被奉承,沒錢的還會被欺負,或許並非出於刻意,但他真的很不喜歡這樣的世界。
回家以後,季巍把這事跟媽媽說了,媽媽也覺得湯煦恩人品好,說他是個不會嫌貧愛富、孝順友悌的好孩子。
那次去外公家,就是媽媽開車送他們一起過去的。
湯煦恩一下車就沉默了,跟長輩們問好過後,湯煦恩同季巍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管這叫農家樂嗎?我覺得稱之為郊外莊園更貼切吧?」
然後,湯煦恩繼續高高興興地在季巍家裡玩了,某種意義上,他在錢財家世方面挺沒心沒肺的。
季巍外公家的別墅很大,空房間許多,也特地為湯煦恩整理了個房間,但沒用上。這對要好的朋友決定睡一個房間一張床,晚上可以一起談天。
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那也是湯煦恩記憶里他的少年時代中最後一個無憂無慮的夏天。
他們每天一大早起來就出門去到處玩兒,日頭不大就玩一整天,太熱了的話就躲回家寫作業,吹空調吃冰棍。
兩個少年,再帶上外公派來給他們做保鏢的德牧大狼狗,整日在村子裡竄來跑去,他們在田裡開拖拉機,在後院被大白鵝追著跑,今天去摘櫻桃、采野草莓,明天下河摸泥鰍。
每天乾乾淨淨地出門,髒兮兮地回家,一路上,他們的笑聲比夏日的陽光還明亮。
有天,在村子的後山深處,他倆發現了一片竹畔小河,水乾淨的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從竹葉縫隙間漏下來的光落在上面,閃爍著點點碎芒,美的讓人屏息。
湯煦恩說:「今天的暑假語文作文有著落了。」
季巍哈哈笑,說:「我們下去游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