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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十年三月,下撥紋銀萬兩。六月中旬,荊江江水過水位線兩寸余,加固用去三千兩。八月,旱。設引水渠,用五千兩。十月,填補引水渠,用一千兩,餘一千兩。
前十年的帳簿沈清和一一對比,發現有一處地方前後幾年銀錢價格差別很大。沈清和指著這裡,「白芷,承和五年與承和十年,物價水平起伏這麼大嗎?竟差了兩千兩的差距。」
白芷聞言正了神色,道,「公子,奴婢剛查了《南郡物品交易志》,上面說由於承和五年大旱,饑荒,死者甚重,人力不足,修渡槽及蓄水池,修築石塊襯砌成的渠道,選用材料皆用青石堆砌起來。還有就是荊江上游的伐木現象,水土流失嚴重,荊江上游淤泥積在河道,導致泥土鬆散,不易成型,還得花大量人力物力去疏通河道。由於種種原因,以至於承和十年價格幾乎翻了一倍。」
沈清和眸里思索,喃喃道,「是這樣嗎?」
查詢帳簿實在是費時間,這一來二去,已是晚間。
雨水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院落外婢女急忙走過,驚起三兩水花。外面黑沉一片,濃稠的雨水順著屋檐滴落下來,連成一串珠子,滴落到地上,漾起水花,平添了幾幅美感。
大珠小珠落玉盤。
☆、柳梢頭(17)
然而天公不作美,翌日,大雨勃然而來。
豐都縣城內因排水渠還未挖好,水積了約有兩寸,儼然成了一座水城,情況不容樂觀。
這麼個天氣哪裡也去不了,沈清和看了好一陣子的帳簿,隨即扔下,這東西看來看去也就是那些,但沈清和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又找不出錯處。
沈清和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推開窗。
窗外雨水從檐角成串滑落,雨打了芍藥。
沈清和起了些作畫的興趣,走到了大案旁邊。沈清和拿起筆,竟然還是極品狼毫。
不多時,紙上浮現出朵朵芍藥,頓時香氣四溢,甜膩可人。
秦筠來時沈清和的畫也近了尾聲,秦筠湊過去見畫,忽然想起了那幅染了墨,被他好好藏在書房的臘雪寒梅,「清和,這畫能送給我嗎?」
沈清和看了秦筠一眼,他怎麼不知秦筠有收藏他墨寶的癖好,沈清和應了,「好。」
秦筠眸里滿足,小心翼翼的遞給蘇木。
沈清和越發覺得秦筠奇怪,不過就是一幅畫,秦筠怎麼是一幅得了寶物的表情,他要多少他都能給他,怎麼……他怎麼覺得秦筠對他有些……
「這可是本公子送給殿下的第一幅畫作,殿下可要好好保存。」沈清和試探道,眸光瞥著秦筠,不錯過秦筠的一絲表情。
秦筠怔了一瞬,這不是第一幅,那幅臘梅圖……秦筠垂下眸子,苦笑,的確是第一幅,那幅臘梅圖是他偷來的,不問自取便為盜,雖然也沒人在意一幅破爛毀壞的廢紙。
但那就是他違背了十一年的君子之道,竊來的一文不值的廢紙,聊寄心意,睹物思人。原是懷念故友,卻不想在何時竟將自己一腔卑劣的心意遙寄於下方的那些墨團上,無人可窺,無人可見。
「一定。」他一定會好好保存。
見秦筠這反應,沈清和若有所思,他隱藏的太好了,除了剛開始聽聞的怔然,後面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殿下請坐。」
秦筠頷首。
「殿下找我所為何事?」沈清和握住杯盞。
「清和帳簿查的如何了?」秦筠聲音如常的雅潤低沉,但眸中的笑意還是泄了他的好心情。
「結束了。」沈清和道,忽然正色,「帳簿沒有問題,但我總覺著有些不對勁。」
秦筠也正了神色,帳簿所幹事嚴重,要是真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