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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的時候，耿長樂疲憊地坐在屋檐下，長出了一口氣，這一下午把他累的夠嗆，感覺比打一場殲滅戰還要累，跟著這個陳菲菲漫步目的地到處遊蕩，要麼就坐下發呆，臨吃晚飯的時候，還抱怨伙食不好，鬧絕食，幸好劉大媽給攤了兩個雞蛋送過來，這才沒事，看到她挑挑揀揀吃飯的樣子，耿長樂就來氣，戰士們上前線打鬼子，幾天都吃不上的好東西，她還這麼挑剔，此時此刻，他打心底里盼望要是能馬上就把她送走就好了，天曉得自己還不知道要這樣當跟班多久!

想到這裡，他閉上眼睛，打算享受下這片刻的屬於自己的寧靜，沒過多久，就聞到一股明顯不屬於這裡的氣味正在向自己逼近，他睜開雙眼，看到一個曲線玲瓏的嬌俏身影正背著雙手站在自己面前。

&ldo;黑大個，想什麼呢?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rdo;陳菲菲說話速度很快，聲音也很好聽，只是耿長樂對這個聲音很不受用。

&ldo;耿長樂!&rdo;他有些不耐煩。

&ldo;狗長樂，怎麼叫這麼怪的名字?&rdo;

&ldo;是耿長樂，耿!&rdo;耿長樂氣得差點蹦起來，心想這小妮子真是欺人太甚，要不是組織上有紀律，他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ldo;生什麼氣嘛，真是的!&rdo;陳菲菲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ldo;狗，不，耿長樂，我要洗澡，趕緊去給我準備。&rdo;

耿長樂很不情願地站起身來，心想這女人可真麻煩，根據地的女同志不多，大家共用一個澡盆，陳菲菲盯著耿長樂，讓他把澡盆擦了又擦，洗了又洗，還盯著他燒洗澡水，涼一點也不行熱一點也不行，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他把大澡盆搬到了裡屋，然後悶頭想往外走，卻又被叫住。

&ldo;幹什麼，大小姐?&rdo;他有氣無力地問道。

&ldo;屋子裡太黑了，沒法洗。&rdo;陳菲菲眨巴著大眼睛說。

&ldo;淨瞎說，這不是有盞油燈嗎?&rdo;耿長樂指著煤油燈，那裡正跳動著豆大的小火苗。

&ldo;太暗了，洗不了。&rdo;陳菲菲不買他的帳。

&ldo;那我再去取一盞過來。&rdo;

&ldo;煤油味太嗆，受不了。&rdo;陳菲菲撅起了嘴。

&ldo;那我就沒辦法了，要麼你就別洗，要洗就別這麼多事。&rdo;耿長樂很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

&ldo;那不是有電燈麼?&rdo;陳菲菲指了指牆角，那裡有個破木頭箱子，裡面放著的都是從前繳獲回來的，暫時用不了的東西，其中就有用油紙包好的，嶄新的燈泡，旁邊還有一個舊燈座，不知道是從哪裡撿來的，連接燈座的電線膠皮都裂開了，露出裡面的銅線。

耿長樂冷笑道：&ldo;電燈是有，可電沒有，所以沒法用，大小姐。&rdo;

&ldo;讓我看看，&rdo;陳菲菲像只輕盈的小鹿一般跳到箱子跟前，一邊劃拉一邊嘟囔：&ldo;裡面好東西還真不少，你們是從哪兒淘換來的?都可以開雜貨店了，哎，這是什麼?&rdo;說著話從箱子裡抽出一個黑乎乎的大鐵坨子來，上面還帶著個搖把。

&ldo;手搖發電機!&rdo;她舉著這塊黑疙瘩興奮地跳起來，&ldo;現在可以洗澡了!&rdo;

&ldo;那玩意兒從一來就是壞的，發不了電，你怎麼還認識它?&rdo;耿長樂突然覺得這個小姑娘還挺有意思。

&ldo;我不光認識它，還能修它呢!去，給我找個螺絲刀來，別告訴我沒有吧?&rdo;陳菲菲把手搖發電機拖到昏黃的煤油燈底下，仔細地研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