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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或許真的是這樣吧。&rdo;
&ldo;小休也是……小葵,唯有一件事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就是你曾經虐待過小休,而且長達五年之久。或許,真正釀成慘劇的,並不是你那天的幾句戲言,也不是你所背負的巫女的禁忌,而是你對小休的教育。我可以想像她的迷惘。你先是用鞭子告訴她絕對不能違抗自己,將這樣的信條烙印在她的皮膚上;之後又讓她記誦那些你所信奉的經典,而那些經典卻告訴她,必須糾正主人的過失,那才是真正的忠誠。正是這樣兩種完全相左的教條把她逼上了絕路。我還記得,酒宴之後,她試著向你傾訴自己的苦惱,你卻只讓她自己考慮。在那個時候,如果你能誘導她把種種想法和盤托出,也就不會斷送那麼多人的性命了。&rdo;
&ldo;……你說得太輕巧了。&rdo;至此,葵也無法在遲鈍的友人面前掩飾自己的動搖,&ldo;遇到小休的時候,我只有十二歲啊。怎麼能要求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正確地教育別人?而且,因為被剝奪了最重要的權利,就得到了家族的放任和縱容,讓我可以不受任何節制地支配自己的侍女‐‐我自己也沒有受到真正的教育。我從父母那裡得到的,只是禁錮,以及隨之而來的代償罷了。&rdo;
&ldo;我明白……&rdo;
&ldo;真正教育過我的人,仔細想來,&rdo;葵落寞地微笑著,低聲說道,&ldo;或許就只有小休了吧,雖然是以那樣極端的方式。&rdo;
&ldo;是啊,遠比你對待她的方式更極端。&rdo;
終於,兩人登上了那座山丘。
她們都深知,再向前幾步,就將進入一個共死者同在的地域。小休離棄了她們的&ldo;世界&rdo;,把它留在身後。而在這個世界上遺留下來的人還能夠與她同在。畢竟,&ldo;我們並不在本然的意義上經歷他人的死亡過程,我們最多不過是&l;在側&r;&rdo;。更何況,&ldo;任誰也不能從他人那裡取走他的死。當然有人能夠&l;為他人赴死&r;。但這卻始終等於在說,&l;在某種確定的事業上&r;為他人犧牲自己。這種為他人而死卻決不意味著以此可以把他人的死取走分毫。&rdo;‐‐每個人向來都必須自己接受自己的死1。
1參看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第四十七節《他人死亡的可經驗性與把握某種整體此在的可能性》。此處的引文根據的是陳嘉映、王慶節的譯本。
小休的死也是如此。它終不能使於陵葵免於一死,至多只能加深她對死亡的理解罷了。
在看到那株柏樹之前,露申停下了腳步。
&ldo;我覺得,我還是不要過去了為好。其實我想了整整一夜,卻還是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她。所以,就勞煩小葵代我向她告別了。&rdo;
&ldo;嗯,不必勉強自己。一切都交給我吧。&rdo;
於是,葵繼續前行,最終停在小休的墓前。
‐‐小休,現在,你已經如願地成了我的一部分,你此刻仍在我體內,你是我的創傷,我的罪愆,我的悔恨,也是我不忍再記起卻勢必會一再重溫的回憶。當我死去時,我們會在那片溫熱的湖水裡交會。到那時,就再沒有什麼能讓我們分離了。
‐‐可是小休,即使如此,我終究再也觸不到你了,再也無法享用你烹製的飯菜,更沒有辦法成全你個人的自由與幸福。作為個體生命的小休終究無法復活了。恐怕在我的餘生中,再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比失去你更讓我覺得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