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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沮喪的時候，他又覺得這裡最適合自己，他本來也不知道該回去哪裡。最無法忍受的時候，他就帶上耳機，躺在土坎上聽著雄壯如軍歌般的金屬搖滾，看著蔚藍的天空和周圍的山巒。

他也很納悶，不是說餓極了連樹皮都能吃下肚子麼？怎麼他就還是不能適應？還有睡覺也是，南富貴走了以後把土炕讓給了他睡，倒是能伸開腰了，可是他還是睡不著，炕實在太硬了，硌得他渾身的骨頭都發疼，還時刻疑心疑鬼地覺得有蟲子經過。反倒是每天中午，孩子們午睡，他去眺望山谷，在陽光下他帶著耳機就在曬燙的土地上睡過去。

到了第五天，小舟上完上午的課，飢餓和缺覺開始讓他有些眩暈了。他在門口的一塊石頭上坐著，等眩暈的勁頭過去。他班上本村的一個小孩跑過來找他，小孩喜氣洋洋地端著一盆煮雞蛋，分給他足有十個，&ldo;老師我今天過生日，我媽給我煮的。我媽還讓我來請你過去吃飯。&rdo;

&ldo;哦。&rdo;小舟受寵若驚地接過孩子送給他的雞蛋，那孩子曬出健康膚色的小臉蛋上透著歡喜的緋紅。小舟下意識地抬起頭向小孩身後看，有個身材豐滿的村婦跟著小孩走過來的，不過站在稍遠的地方，大概是不太熟沒好意思過來跟他說話，但是笑得很善意靦腆。

&ldo;謝謝你，小寶貝。&rdo;小舟親了親孩子的小髒臉，&ldo;生日快樂。&rdo;

&ldo;老師，你給我滾一滾雞蛋。&rdo;小孩又拿起一個雞蛋塞在小舟的手裡，&ldo;我媽讓老師幫我滾一滾雞蛋。&rdo;

&ldo;為什麼呢？&rdo;小舟驚訝地拿著雞蛋，問那小孩。

&ldo;滾滾好運氣。&rdo;小孩笑嘻嘻地趴在小舟的膝頭。

他媽媽大概看他說不明白，就走近了來解釋，&ldo;我們這兒的說法，娃生日的時候要找一個有福的人，給他滾滾雞蛋，再讓娃吃了，好運氣！&rdo;

她笑著說，殷切地望著小舟。小孩子被媽媽說的來勁，拍著小手，在旁邊又叫道，&ldo;滾滾好運氣！&rdo;

小舟拿著雞蛋僵硬在那裡，在母子的催促下顯得有些呆滯，恍惚地說，&ldo;可是我……並不是有福的人啊。&rdo;

&ldo;你怎麼會沒福氣？&rdo;那農婦不解地說，&ldo;你生在城裡就是好福氣啊！&rdo;

小舟的嘴唇動了動，他想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生在哪裡，但這話又如何說的出口。&ldo;可是我……運氣實在不好，萬一……&rdo;萬一給小孩子招來我這樣的運氣，那可太不好了。可是小朋友歡天喜地過生日，小舟對上母親的眼神，那是殷殷切切盼望子女幸福好運的母親的眼神，即使生在貧窮山村里，也不曾讓母愛減少一分。他說不出口，隱隱一陣窒息。

&ldo;你生在城裡，念那樣好的書，再說你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托生在那樣人家是好大的福氣。這還能說運氣不好？&rdo;村婦有些不滿小舟的推辭，誤會他有別的意思，&ldo;小乖乖，你快謝謝小哥哥。&rdo;

&ldo;謝謝小哥哥，嘿嘿嘿。&rdo;小孩張口就叫，笑嘻嘻地粘在小舟的膝蓋上。

小舟看進孩子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被這似曾相識的稱呼，似曾相識的場景勾得眼睛酸澀。他也曾這樣歡天喜地地趴在夏末的膝頭嗎？

&ldo;好，哥哥給你滾一滾雞蛋。&rdo;他拿著雞蛋在孩子的小手上滾來滾去，逗得孩子咯咯直笑，&ldo;滾一滾爸媽永遠愛你，滾一滾健康長大，再滾一滾就出人頭地，娶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