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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在謝晗心底,她興許也只是旁人的一道影子。
他很快出浴換上寢衣,出來尋她,見她倚著廊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問:「在想什麼?」
元瑤說:「在想去涼州以後的事。」
他走至她身側,握住那微涼的指尖,「一切有我,不必擔心。」
元瑤卻垂下眸,「等去了涼州,能請你幫我謀一份差事嗎?」
謝晗應允,想了想,道:「你的字寫得很好看,願意去做女夫子嗎?」
大梁民風較為開放,各郡縣皆設有女學,供適齡女童啟蒙讀書所用,教授功課的夫子亦由女子擔任。
這份差事既體面,又有不錯的收入,元瑤自是點頭同意,輕聲向他道謝。
謝晗笑著道:「與我在一起,還這麼客氣。」
元瑤沒接話,微微仰起頭,望著他漆黑的眼瞳,瞳中有兩個小小的倒影,至少此刻,他的眼底只有她。
謝晗牽著她回了內室,桌子上放著兩隻小瓷瓶,是郎中給的解毒藥粉,讓他每日按時換藥。
他脫了上衣,袒露出左臂處的傷口,單手解布條。
元瑤按住他的手,「我來吧。」
之前她也幫他換過藥,做起這些來得心應手,不多時,便換好了藥,用另一條潔淨的干布束好。
那傷口雖已痊癒,卻因為剔去周圍腐肉,留下了疤,足有嬰兒拳頭大小。
他的上半身,無一處完好肌膚,新傷疊著舊傷,猙獰交錯,元瑤將臉貼在他的後背,雙手攬著他的窄腰。
謝晗聞言詢問:「嚇到你了?」
元瑤道:「留下這麼多舊傷,當時一定很疼吧。」
他低聲笑了,「早忘了,戰場兇險,能活下來就得知足。當初我們一起結義的兄弟裡頭,除了我與小六,其餘的人都死在了沙場。」
燭火嗶啵一聲,爆出一簇焰火,室內驟然亮了幾分,然後便沉入黑暗之中。
不知為何,她的心很不安寧,卻不是因為沉寂的黑夜。
謝晗清楚她一向怕黑,輕輕掰開她的手,回身將她打橫抱起,「我先送你去音笙屋裡待一會兒。」
元瑤抬手,勾住他的脖頸,悶聲道:「我不想去找音笙,我想早些安置。」
於是,謝晗將她放回了羅漢床上。
註定是個不眠夜,元瑤攢不出睡意,顧及到謝晗需要休息,又不敢肆意翻身。
很久過後,身畔傳來清淺呼吸聲,她很小聲地說:「你睡著了嗎?」
沒有回音。
她大著膽子,問出盤桓心底多日的那個問題,「謝晗,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呢?」
他舒開手臂,將她攬到懷裡,「三更半夜不睡覺,瞎想什麼呢。」
元瑤沒想到他居然裝睡,一時語塞,不知要如何圓過去,謝晗親了親她那瑩白如玉的額頭,「瑤瑤,我當然喜歡你。」
她拉過錦被蓋住臉,悶悶地道:「可是你心裡還有別人。」
謝晗原想直接與她挑明,見她這般拈酸吃醋,登時起了壞心思,故意順著她的話往下接,「那你說說,我心裡還有誰?」
自然是那位阿念姑娘。
元瑤靜默不做聲,謝晗怕她當真胡思亂想,安撫她道:「好端端的,與自個兒吃什麼醋?」
他的話無異於一道驚雷,元瑤驀地掀開被子,「什麼?」
謝晗道:「嘉平十二年,元先生請巫醫為你診治,抹去你的記憶,自那以後你忘卻許多事,便也不記得我了。」
「阿念,是你父親為你擬的小字,以懷念你早逝的母親。」
元瑤腦子裡一下亂了,心中只一個念頭,他與元小娘子,居然還有段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