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第1/2 页)
說完,克莉斯把伊莎貝拉一個人留在囚室里,轉身離開。鐵栓在她背後重新鎖好,蓋倫侍衛長杵在一旁,看她的眼神若有所思,克莉斯沒理他。她從嵌在牆壁里的狹窄石窗望出去,火紅的太陽正在下沉,黃昏即將來臨。狹窄的天空晴朗不再,它變得陰沉。入夜之前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克莉斯卻舒了一口氣。事實上,就在伊莎貝拉接受她的決定的一剎那,似乎有什麼東西解開了。克莉斯不太清楚,也不想去弄明白。直覺告訴她,她應該離那個女孩遠一點,但她職責在身。這就叫做高貴的犧牲,對於一個歷經戰火洗禮的帝國軍人來說,尤其重要。
第21章 大公的病情(重構) 倒v開始
天黑得透了, 牛毛般的細雨落下來,給城堡鋪上一層吸音的薄毯。奧維利亞有宵禁的規矩, 每座城鎮的夜晚都同樣蕭瑟寂寥。黑岩堡的大小石窗內鮮有光亮,只有帝國使者居住的方頂高塔,燈火通明。
克莉斯從大公臥室走過來,一路上除了巡邏的衛兵,一個人也沒有碰到。石塔的門衛是她的屬下,舉臂向她行了一個標準的帝國軍禮。克莉斯對她的精神面貌很滿意,今晚的其他見聞卻壓在她的心頭,讓她難以放鬆。
她走進塔裡面,有女子在大聲唱著帝國民謠。「背起長槍離開了故鄉, 前路太遠海浪張狂, 我心愛的姑娘,請永遠留在我的心房。」同袍們手打節拍應和, 笑浪隱約。熟悉的感覺讓克莉斯覺得安全, 出使別國,她不希望遭遇太多的突發事件, 同時她也敢肯定,與她同行, 名義上擔任皇帝大使的諾拉·秘法肯定不這麼想。她跟所有瘋子秘法師一樣, 眼裡除了秘法,容不下其他。而秘法, 就是要探究世界的真相。尋找真相的時候,你不能墨守成規,被舊有的規則迷惑,所以秘法鼓勵與眾不同。
克莉斯推開橡木門,沉重的木門動靜不小, 埋頭演算的諾拉學士充耳不聞。她把傾斜的油燈撥正,繼續在牆壁上寫寫畫畫。打從相識開始,諾拉就不怎麼用紙演算,她嫌棄紙張太小,跟不上她迅捷的思維。現在她臥室的地板以及牆面幾乎被天書似的算式占滿,偉大的天才寫下最後一個式子,就著豆粒微燈查看自己的成果,捻著碳筆尖皺眉思索,全不在意自己滿手黑灰。克莉斯早就習慣了這一切,依舊給自己找了把椅子,靠向椅背望著她。房間裡點著琥珀香油,四處都是冰涼的氣息。克莉斯吸吸鼻子,感覺像用冰水洗了把臉。她愛秘法,不僅僅因為母親是偉大的大學士,「變革的莫荻斯」。她喜歡秘法的理智冷靜,正如在一面鏡子中看到了自己。
「有成果了嗎?大天才。」克莉斯明知故問。
「在我進行真正的創造的時候不要打擾我。」諾拉的眼睛盯著炭筆字,「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們才會明白。沒有哪個秘法師在四十歲以後還有什麼建樹,一個秘法師的黃金歲月也只有區區二十年而已,當然個別特殊的個體——比如說我——可以再加上十年。但那也只有三十年啊!秘法的真相,世界的真相,都等著我去揭示,我的時間有多麼緊迫,你到底明不明白!」
「真正的創造。」克莉斯重複。對這位了不起的天才來說,開創性的研究就是她的世界。她總說自己要做最偉大的秘法師,即便不是最偉大的那一個,也是其中幾個之一。沒有天才甘於平凡,天才的不甘驅策他們永遠向前,最後也成為勒死他們的繩索。克莉斯拍拍大腿站起來,中午她離開之後,諾拉命人塞進來一張大木桌。現在上面擺滿了瓶瓶罐罐,桌子的正中是半瓶淡綠液體,散發著詭異的青光。澤曼學士的植物圖鑑攤在座椅上,正翻到油脂植物的最後一頁。「分析出什麼來了?」克莉斯湊到玻璃瓶前嗅了嗅,淡腥味還是很明顯,起碼對她來說是這樣。
「很好的問題,因為連偉大的我也答不上來。」諾拉猛地轉過臉,臉色驚人地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