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里乡亲(2)(第2/4 页)
装,一身大红做冬装。奶奶对爷爷的表现很满意,破例杀了一只老母鸡亲手给爷爷做了一顿接风洗尘的晚饭。
奶奶让爷爷把从东海贩来的盐与村民们用山货交换,价码是一斤盐换山核桃五斤,板栗是八斤,柿饼是十五斤。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山货,而最金贵的就是盐。原因一是路途遥远,运盐到偏僻的葫芦峪实属不易,再就是山里人确实也没有现钱买,最愿意用山货物物交换。奶奶就让爷爷把换来的山货运到府城卖掉,再到南乡买回大米、白面等粮食。那些年,爷爷就是靠奶奶的筹划养活了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几张嘴,还在原来院子的西边空闲的地方又接了两间草屋,在这个院子里还盖了东西厢房。俨然是个有钱有粮的人家了。
在土改中,由于上下葫芦峪的人们都穷得掉渣,没有人被划为地主,阶级斗争也就没有了对象。但革命工作不能不抓,于是只好将曾经外出游街串乡的货郎爷爷划为富农。爷爷之所以被划为村里唯一的一个“富农”,是因为他在结婚时从看山爷爷那里弄了一身长袍和一顶礼帽,在村里着实阔绰了一回,于是这顶阶级斗争的帽子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这个“地主”的头上。本来按照上级的意思是要将爷爷划为地主的,但他在村里既没有多少地,也没有多少产,外人也确实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把他划为地主也确实有点儿难度,于是退而求其次,只好把他划为了富农。饶是如此,老支书石大力还是用公款偷偷地请爷爷喝了一回酒,爷爷在喝高了之后才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其实爷爷明白自己不去当这个被批斗的对象就得有别人去,这出戏的丑角只有他出演最合适,谁让他还顶了副“地主”的帽子呢?但从此以后,货郎爷爷就没有消停过一天,大会小会总要把他揪出来批斗。本来下葫芦峪的人也没打算真斗爷爷,但上葫芦峪的石大头不干,说是下葫芦峪的干部群众同情阶级敌人,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能站错了队。于是全体村民就都不敢说话了,任由上葫芦峪的群众批斗爷爷。
因为长袍的事情把爷爷错划成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看山爷爷不忍拖家带口的爷爷挨批斗,就说出了爷爷借他长袍的事情,说真正的地主应该是他这个外乡人。就为这事二人还大吵了一架。爷爷说看山爷爷揭了他的老底,让他在奶奶面前出了丑,说看山爷爷一个连媳妇都养不起的穷光蛋早就嫉妒他娶了奶奶,是想借机搞臭爷爷,最终的目的还是惦记着奶奶。但奶奶说爷爷没有心肝,忘恩负义,不是当初看山爷爷的长袍让她错认了爷爷这个冒牌的富家子弟,也许现在爷爷还是光棍一条。做人要讲良心,要知恩图报。这话倒是真的在理,况且这话是奶奶说的。爷爷最听奶奶的话了。你不要说爷爷没有主见,是个怕老婆的人。你要是也娶一个全村最漂亮、最水灵的黄花大闺女,而且又有见识、又温柔贤惠的女人,难道你会不听她的话?但爷爷的一句话让奶奶改变了对自家男人的看法——如果一个外乡人被当成“地主”这一革命的对象,很快就会被打死的,不像他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乡里乡亲的,谁也不会真对他下手动真格的。
虽然石大头他们每次开批斗会都要把爷爷拉到主席台上挨批斗,但爷爷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批斗的黑历史。于是只好把祖宗八辈的陈年旧事都扣在爷爷的头上,气得爷爷直骂娘,发誓今生不再喝酒。(其实他一辈子也就喝过两回酒,一回是他结婚时,另一回就是老支书偷请的那次。如果他有钱喝酒,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会信守誓言)但这种批斗,不知是什么原因,反而在无形中提高了爷爷的威信。因为在批斗中上葫芦峪的人把全村有史以来所有的“功劳”都归在了爷爷的头上,好像是爷爷早在几百年前就谋划好了现在的这一切。于是在村民的心目中,爷爷成了村子里的族长,这倒是支书石大头和上葫芦峪的人们所始料未及的。由于全村几百多人都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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