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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珊又講了一通冗長的理論以示支持,說到從鏡子裡向外窺視的東西,以及從側面觀察某樣東西比從正面更容易發現其真實面貌。他懷疑亨利和蘇珊是情侶,而她對神秘學突然產生的熱情也許是源於某種更世俗的因素。這也解釋了他們剛才在樓下為何歇斯底里地大笑。這是個刻薄的念頭,但他想要繼續回味與查理一起度過的夜晚。
&ldo;頂上見。&rdo;他終於受夠了,一步兩格地躍上樓梯,而亨利和蘇珊仍在努力攀爬,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外。他想要在上面有儘可能多的獨處時間。到了五十歲,政府將強制他退休,但在那之前,他意圖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態,雖然關節時有陣痛。
到了塔頂,索爾幾乎連一口粗氣都不用喘。燈房跟他離開時沒有兩樣,他很滿意。鏡罩仍覆蓋在信號燈上,防止磨損,也能避免因日曬而褪色。他只需拉開四周牆上的護鏡簾,讓光線照射進來。這是他對亨利作出的讓步,每天就只有幾個小時。
曾經有一次在塔頂上,他看到沙洲以遠有巨碩的物體在水面浮動,就像是個深灰色的暗影,在藍色的背景中顯得厚實而圓滑。就算用望遠鏡,他也難以分辨那是什麼動物。他無法猜測,假如一直盯著看,它會變成什麼樣。他至今仍不太清楚,那是上千條魚,最後四散遊走了,還是水面光影的幻象,隨著光線顏色與強度的變化而消失不見?即使在平凡的世界裡,他所了解的和不了解的事之間也會形成一種張力,五年前,他還難以像現在這樣從容面對。在他以前的布道文里,世界仿佛充滿奇蹟,然而如今,他不再需要神秘事件。在村裡的酒吧中,這會是個好故事,符合人們對燈塔管理員的期望,儘管很難說是否真有人對他抱什麼期望。
&ldo;鑑於鏡片組最終到達此處的歷程,以及與兩座燈塔的歷史淵源,我們對它很感興趣。&rdo;蘇珊在他身後說道。顯然,蘇珊一直在跟他說話,儘管他並不在。而且她似乎相信,他先前有作出反應。雖然攀爬樓梯已成為例行任務,但亨利在她身後就像馬上要癱倒似的。
放下設備,緩過氣來之後,亨利說道:&ldo;這上面的景色真是太美了。&rdo;他總是這樣說,索爾已經不再給出禮貌的回應,甚至不再作任何回應。
&ldo;這回你們要待多久?&rdo;索爾問道。這次任務已持續了兩個星期,他一直沒敢問,害怕答案會令他失望。
亨利帶黑眼圈的雙眼眯縫起來。&ldo;這一次,我們的許可證一直到年底都有效。&rdo;也許因為舊傷或者出生時的事故,他的腦袋歪向右側,尤其是在講話時,右耳幾乎貼到肩膀,讓他有種機械的感覺。
&ldo;就提個醒:你們可以觸碰信號燈,但無論如何不能影響到它的功能。&rdo;他們再次出現之後,索爾每天都重複這一警告。上一回,他們對於什麼可以干,什麼不可以干似乎有些古怪的理解。
&ldo;放心吧,索爾。&rdo;蘇珊說。聽見她直呼他的名字,索爾咬了咬牙。他們一開始叫他埃文斯先生,他更喜歡那一稱呼。
他想像他們站在地毯上,而地毯底下有一道活板門和一間經過改造的值班室。在自控設備出現之前,這是用來存放信號燈的維修保養物資的。他如同少年一般沾沾自喜,向他們隱瞞這樣一間屋子感覺就像隱藏起一部分思維,不受他們實驗的影響。此外,假如這兩人真的如他們自己所相信的那樣富有洞察力,應該早就意識到樓梯末端突然變得窄小的原因。
他看到他們安頓下來,而且不太可能擾亂什麼,便朝他倆點點頭,然後離開了。走到一半,他似乎聽見樓上傳來碎裂聲。那聲音沒有重複。他稍一猶豫,然後聳聳肩,繼續沿著盤旋的樓梯走下去。
到了樓下,索爾忙於維護地面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