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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硬要給苟嵐跟汪少風劃到兩個物種的話,那放下兩人,又送完朱鷺後就出去繼續喝東西的汪少風,應該來自犬星。而一進門,就把外套往地上一扔,燈也不開,直接撲到床上的苟嵐,估計來自貓星。
還沒入睡,苟嵐就聽到門鈴響。他轉了個身,用枕頭把腦袋蓋住。
會有誰找他呢?不是物業就是推銷。
過了一會,門鈴靜下來。他把枕頭推開,要繼續睡。只聽外面有人喊他名字,然後說:「我是苗江。」
他開門。
苗江手裡提著一袋打包飯盒。「你好,我知道你沒吃飯,把打包飯盒帶過來給你。」
苟嵐穿著白背心,短褲,抱著手臂倚在門邊上,隔開一點距離看苗江。眼前這人很有趣。他發現很久了,每次跟他說話,她都會用「你好」開頭,好像有人拿著尺子,丈量她的日常行為守則。她待人處事不出格,不逾越,但也因此完全沒有個性,像塊木頭。
唯一能將這塊木頭點燃的,是動物醫學。
他摸到落地燈的開關,擰亮。在被褥間翻到一件薄外套,邊披邊問她:「你怎麼來了?」回過身往裡面走,在全屋唯一一張凳子上坐下。那是一張藍色塑料高腳凳,像從路邊大排檔撿來,隨便使用。
苗江站在門邊打量這單人間。靠牆是一張單人床,牆上貼著水著女星的海報,邊角不規整,像是從書上撕下來的。床邊的籃子裡堆了一籃子衣物。窗下的長桌上,全是書和跟筆記本、文件。
她走進來幾步:「上次問你幾個問題,你說以後再說。現在就是那個以後了。」
苟嵐披好外套,回頭上下打量苗江。看她神態正常,說話有條有理,還是個動物醫生。動物解剖、動物病理、寄生蟲病、內科病、動物外科與產科、動物微生物檢驗技術、動物防疫與檢疫技術、藥理與毒理,林林總總,悉數通過,不可能智商太低。
但她怎麼就聽不懂人話?人家說「以後」,就是「別來煩我」。人家說「再約」,就是「沒空」。
但她居然提了個打包飯盒,上來敲門,要當個好學生。
這老師用手搓了搓臉,還沒徹底清醒過來。他踏著拖鞋,慢吞吞倒了杯涼水,慢吞吞地喝下去,才隨手指了指桌上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犬細小病毒性腸炎那幾個問題,我筆記上都有。你自己翻。」
苗江興沖沖,正要湊上去看,苟嵐突然喊:「等一會。」
他走過來,掰開一次性筷子,手指摳開飯盒:「不能白教你。」
「嗯?」
苟嵐掂起筷子,在空氣中晃了一圈:「幫我打掃屋子。」
老師家裡只有四面牆,一張床,一張長桌,一把塑料凳。沒有植物,沒有動物。看起來不難打掃,但是,地板很久沒拖,衣服好多沒洗,窗戶很久沒擦。
沒有烘乾機,沒有洗碗機,沒有掃地機器人,沒有擦窗機器人。有一部小型洗衣機,看上去殘又破,沒有烘乾功能。
她幫他把衣物丟進洗衣機,在滾軸隆隆像要把房子震毀的轉動聲中,把地板拖乾淨,擦了窗戶。
苟嵐吃完盒飯,把飯盒往長桌上一放,又悶頭睡覺。苗江翻開他的筆記,看他在上面寫著「研製犬細小病毒單克隆抗體注射液和犬瘟熱病毒單克隆抗體注射液的關鍵,是分離這兩種病毒。」
這份論文,她早已看過,但她喜歡看他的筆記。上面有他記錄的病例和臨床心得。
她看了將近一小時,才發現洗衣機早已停下。她把衣服拿出來,把晾衣杆推到窗下,一件件衣服掛好,才回身推開窗。外面起了風,帶動窗簾,起起落落抖在白色的牆上。
從這高樓窗戶往外看,能遙遙看到對面的香港新界自然保護區。
室內,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