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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

他突然明白自己處境尷尬，想到過去這一年，他覺得剛剛結束學習生活，又開始了學者的慵懶生涯，正可以讓生活停下腳步，好好玩上一陣子，所以什麼都沒留意。現在他想起了老師，想老師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把他拉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被翻騰起來的尷尬鬱悶壓了半晌，突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自己都覺得自己和師門的處境太搞笑了。魏嘉有些驚訝地看了看他，但是魏嘉長得就像塊方型麵包，即使有點什麼心思和情緒，那也都包裹在裡面當餡了，能突破厚厚的麵包皮去把它們調動起來可不容易。

&ldo;得了，師兄，你也別鬱悶了。慢慢來總有時來運轉的時候。你這臉色也不太健康，走咱們去打網球怎麼樣？&rdo;夏末邀請他出去曬曬陽光，&ldo;換換心情。&rdo;

魏嘉怔了一下，搖搖頭，&ldo;我還得看論文，實驗停了我們更要抓緊時間在理論論文這塊。你也來聽聽師弟師妹們的學術報告吧？下午一點。&rdo;

夏末有點耐不住，在這樣的環境裡他根本坐不住凳子，敷衍道，&ldo;我看看吧，下午我時間就過去。&rdo;

魏嘉還想約束夏末，但是老師不在了，沒人管得住夏末，他自己也從來就不是當大師兄的材料。劉院長師門的大弟子才三十二歲就破格成為教授了，還是教研室的負責人，掛著各種學術帶頭人的頭銜，他快四十了才是個副教授，而且性格窩囊，連師弟都說不聽。他只能任夏末離開，轉身繼續去看著學生們摳論文。

夏末走了幾步又轉回來叫住魏嘉，&ldo;師兄你知道這幾天數學學院有個老教授因為評博士導的事心臟病發的嗎？&rdo;

魏嘉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夏末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果然也知道，&ldo;剛才院長提了一嘴，你知道說的是誰嗎？&rdo;

&ldo;就是一直教咱們學院高等數學的劉子鳴老師，他教過你嗎？&rdo;魏嘉低聲問道，視線落在走廊的理石地面上。

&ldo;教過。&rdo;夏末略回憶了一下就想起來了，&ldo;他年紀挺大，也很有威望，他不是博士導？&rdo;

&ldo;以前是博士導。&rdo;魏嘉說，&ldo;但是數學學院今年說他年紀大身體不好，最近幾年論文出的不多，就把他的博士導給拿掉了，空出名額來給了院長的嫡系。&rdo;&ldo;什麼？&rdo;夏末驚訝地看著魏嘉，&ldo;他的名聲連咱們學院都知道，他從前發過多少高水準的論文啊！現在衡量學術水平不靠質只靠量？&rdo;

&ldo;事是這個道理，咱們人人都明白。但是現在下發的文件要求科研考核每年一算，從前有再高的學術成果，但是現在沒有，就什麼都沒有了。數學學院就用這點卡下了劉子鳴老師，說他學術能力不足，他覺得面上無光，閉門謝客，沒幾天就心臟病發了。&rdo;魏嘉慢慢地說完，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夏末看了魏嘉好一會，沒有說話。魏嘉等了一會，向他點點頭，就回實驗室去了。

夏末穿過二樓落滿陽光的寂靜走廊，雖然明知道所有的房間都有人，但卻幾乎聽不到聲音。這裡所有的歡欣和滿足都是寂靜的，很少人寒暄，惜言如金，惜時亦如金。他們的歡樂和榮耀不足為外人道，但是夏末如今跟這些總像存著些隔閡。

劉子鳴就算心臟病死了，沾沾自喜自覺聰明通時務的官僚也會污衊他做了一輩子學者，最後是為了加個職稱才小心眼死的。還帶著學生去看他，想必他們也會跟年紀尚小的學生說些什麼。自己老師辛苦一輩子，最後連死了都逃不開派系鬥爭。師兄們多半忠厚，有老師庇護，才能安穩做學術，現如今前途渺茫。他似乎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