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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對藏在低垂的、腫泡泡、皺巴巴的眼皮下,看似靜止,卻不易覺察的,骨溜亂轉的眼珠子,總讓藍水珠心裡發毛,她懷疑,那似乎不是人類的眼睛。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但是,透過那兩對陰暗冰冷的眼睛,你唯一能看見的,只有深邃無邊的黑暗……
那兩對眼睛觀察著,眼睛後面的大腦,操控著她們手中的不鏽鋼勺子,那勺子靈活輕快地在她們手上轉動、顛顫,在不鏽鋼菜盆中,做出翻攪、挖舀的動作……
有些人得到足夠份量的菜;有些人得到超量的菜,吃不完,當然是倒掉了;而有些人,譬如藍水珠,則得到極少份量的菜,不但量少,而且質差。
沒有親歷過的人,或許會說:&ldo;都是一個菜盆里的菜,怎麼會有&ldo;質&rdo;的差別呢?&rdo;
當然有了。比如說當天中午吃的醬滷鴨吧,雖然已斬成一塊一塊了,但有些部位切成的鴨塊兒厚厚的,全是肉,只帶薄薄的一層皮;而有些部位呢,全他媽的是骨頭,要不就是一塊兒肥膩膩的油膏子,敢情是臭哄哄的鴨屁股的一部分,藍水珠沒有那種愛吃&ldo;鴨屁股&rdo;的特殊嗜好,所以,對那個部分的肥油,她是深惡痛絕的;除了鴨骨頭和鴨屁股,藍水珠的餐盤裡,經常光顧的,還有鴨脖子,並且,是宰殺鴨子的時候,帶刀痕的那一段脖子。
再說最近常吃的菜色,烏骨雞燉山藥吧。藍水珠一共吃過兩次,每次,都是兩、三塊山藥,加一塊雞。第一次加的是一塊很小的無肉的雞肋。第二次,是半個雞腦袋。一看見那半個黑乎乎的露著腦漿的雞腦袋,藍水珠就想嘔吐,現在想起來,還反胃呢。
那兩個賊兮兮的老娘們兒,完全是看人打菜。
讓她們看得順眼的,或關係比較熟絡的,菜就打得又多又好;看得不順眼的,又比較陌生的,就打得又少又差;不順眼也不礙眼,不陌生也不熟絡的,就打得不多不少,不好不壞。
這是藍水珠通過長期觀察,總結出來的一個規律。至於,什麼樣的人,才能讓那兩個老娘們兒瞧著順眼,又能跟她們拉上關係,藍水珠尚未找到明確的標準。
她只知道,自己,肯定是屬於讓那兩個老娘們兒既看不順眼,又永遠不會變成熟人的,那一類用餐者了。
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部分用餐者,也遭遇到那兩個老女人同樣的對待。
不止一次,藍水珠在吃飯時,聽到鄰座的用餐者,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和調侃:
&ldo;媽的,菜越來越少了。&rdo;
&ldo;午餐費不是漲到十八塊了嗎?怎麼還是這點菜啊!?&rdo;
&ldo;漲了管什麼用啊?你沒看見,那兩個老婦女的勺子,抖啊抖的,抖到最後,就剩這麼點兒了……&rdo;
&ldo;媽的,素雞燒肉,一塊肉都沒有,全是素雞……你看,老太婆打給我的都是素雞!這些該死的老太婆!&rdo;
&ldo;嘿嘿……人家嫌你胖,幫你減肥呢……&rdo;
…… 有些人不抱怨。譬如,霉乾菜大叔和業餘明星樂曉飛。
霉乾菜大叔是福院d線維修組的電工,他天天上班兒,跟那倆打菜的老娘們兒幾乎天天見面兒,所以,久而久之,混了個臉兒熟。再加上,霉乾菜這個人,頭腦活絡,嘴皮子又能掰,沒事兒就喜歡四處轉悠,找人嘮嗑、扯閒話,跟那倆老婦女,可能也聊過,也可能幫她們修理過食堂的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