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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依然含笑地追问说:“看你这神情,倒像是件真事?”
汪文言答说:“确有其事。那一年邹之麟与王象春同游京城的西山,因他俩与韩敬同籍,都是浙江人,又是同科进士,再加上文人相轻,于是邹之麟随口说了个上句,‘敬字无文便是苟’,王象春脱口对了个下句:‘林中有点不成才’,是褒贬汤宾尹的,因汤的大号叫霍林。没想到不久后发生了科场案,事实证明韩汤二人都是大节有亏之人,那邹之麟和王象春,其实也都没有什么好名声。”
红玉仍是半信半疑,她说:“韩敬真像人们形容那样无才无德,我不大相信?我听父亲说,连写传奇《牡丹亭》的汤显祖老先生,都说过韩敬是才子,说他无需作弊,就能荣登榜首。”
汪文言面露讥笑,说:“那还不是汤宾尹巧嘴花舌给韩敬脸上贴金!我猜想,汤显祖老先生怕是连韩敬的面儿都没见过,但知道韩敬名声在外。”说到这里,汪文言困惑不解地瞅了瞅红玉,问:“妳今儿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夸韩敬?”
红玉笑了,后来竟愈发笑个不停,汪文言一时摸不着头脑。
红玉用手指点了点汪文言,说:“你还算是有福的 !我差一点儿做了韩敬的新娘子,想不到吧 ?”
汪文言一时感到惊诧,便饶有兴趣地听红玉娓娓道来。原来于玉立也是浙江人,听附近读书人都称赞韩敬的才华,说他是个“奇才” ,便倾心结交,曾托丁元荐做媒,有意与韩敬结亲,招韩敬做个女婿,不久却出了科场案,大家才知韩的状元竟是花钱买下的,于是丁元荐首先鸣鼓而攻之,于玉立也在大庭广众下,怒斥韩敬的丑行。……说到这里,红玉调皮地笑了笑,说:“我父亲一生精明,想不到在这事上看走了眼,这么看来,你我原本就是有姻缘的。”
汪文言笑了,说:“幸亏你嫁了我,不然后悔一辈子。我也见过韩敬,有才不假,口若悬河议论风发,只是此人路数不正。不过比他的老师还强,不像汤宾尹尽做那些夺###坏人节的勾当。”
二
邹之麟是早汪文言半日入京的。他进了家门,与妻子寒暄几句后,便带着家人四处为“恩公”寻觅房子。他倒是个知恩报恩的,自己掏腰包,在住家附近为汪文言夫妇租下了一个干净的小院。之后,便雇了两顶轿子,直奔运河码头接人。晚间,他在自家客厅设宴,给汪文言红玉夫妇接风。邹之麟频频敬酒,汪文言称得上是海量,二人竟一醉方休。
汪文言与邹之麟交往了数日,从邹的嘴里,汪悉知了浙党与齐党亲密关系的渊源,也得知了浙党御史刘廷元姚宗文,在吏部尚书人选上与齐党亓诗教的摩擦。前任吏部尚书郑继之,本是刘姚二人的同乡,后被亓诗教以年老昏愦,一脚踢开,换上了亓的同乡赵焕,从此齐党开始把持了吏部用人大权,而刘姚对亓诗教的怨府也日渐加深。汪文言暗自盘算,何不在刘姚与亓的矛盾上大做文章,把他们之间的口子再撕大一些……
几日后,汪文言记起岳父的叮咛,一定要先去拜会杨左二位大人,便拿上岳父于玉立写的引荐信,去棋盘街拜访了户科给事中杨涟。杨涟是湖北应山人,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后任江苏常熟县令,居官清廉,曾被评为廉吏第一。杨涟经常徒步行走在村落间,去了解百姓的疾苦,颇受百姓的拥戴,因政绩卓著,经考选被擢升为户科给事。杨涟在常熟任县令时,每当东林书院举行讲会,因常熟与无锡很近,他都要赶去参加,常与顾宪成高攀龙在一起讨论有关人性天理的要旨,及治理国家的一些根本问题。汪文言听岳父讲过,熟悉杨涟的人,常把他比喻做“虎” ,遇到不平事,常拍案而起,给人一种虎虎有生气地感觉。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杨涟是个红脸膛,说话像洪钟,用声震屋瓦四字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腮下一部长髯,浓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