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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那血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我亦不知,那血,是尚帶著溫熱的,還是早已冰冷的入骨。雪花飄灑在眼前,頓時便將視線掩蓋的模糊不清,耳邊的馬蹄聲響愈來愈近,右手用勁勉力撐起,強壓下胸口撕裂般的痛楚,終於,在那兵馬進入視線之前提著長劍站起。
看著昔日同僚為官、一手提拔的上官華,唇角,終於緩緩勾出了一抹笑意,卻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苦澀,還是欣慰,又或許,是那一脈深深的嘲諷。
上官華,終究是為他的主子效命,即便,曾經是我暄景郅親手培養於他是了,大周的主子,只有一個,他上將軍的主子,也只能有一個。
北豫,你很好。
待回神,卻是為首的將領已策馬至面前,冰冷長刀直逼著面門,入耳的,是上官華作為武將特有剛勁冷厲的聲音:
&ldo;暄景郅,後面便是萬丈深淵,你已無路可逃,若是現在束手就擒,本將軍還可念在你昔日知遇之恩,在陛下面前替你求情,免你一死,否則&rdo;
免我一死?只覺刺耳。
&ldo;呵,你若是有本事,今日便取我性命,否則,本座定然取你項上狗頭!&rdo;
&ldo;冥頑不靈!&rdo;
上官華大喝一聲,足上用力便飛馬而下,長刀直逼面門而來,右臂用力,用手中長劍分離一抵。
&ldo;鐺!&rdo;兩刃相交,星火四濺。
&ldo;上官華,你這輩子也贏不了我!&rdo;
&ldo;那你且先試試!&rdo;
兵戈相見,腿腳相搏,面對著對方一招凌厲過一招的攻勢,再難壓下胸中的痛楚。事已至此,已然沒有還手的餘地,就連格擋也愈發吃力,終於,喉間的一口腥甜再難壓制,鮮血順著口中噴出,染紅了胸前的一片素白衣衫。
右手扶住胸口跪倒在地,上官華的長刀已然架在頸邊,手中的長劍也被踢出幾丈開外。
&ldo;暄景郅,枉陛下多年來稱你一句老師,你又如何擔得起?時至今日,我便替陛下除了你這受後世萬代唾棄的小人!&rdo;
老師!一股熱流划過心間,記憶忽閃間,似是曾經在天子山上的那些歲月一幕一幕的湧上腦海。那個少年軟軟糯糯的叫師父的樣子
今時今日的境地,竟,皆是拜那個少年所賜!
暄景郅,你好不諷刺!
我一手將北豫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卻原來是要用自己的血去換。
哈哈哈哈哈,暄景郅,北豫的帝業,你終究成了。
&ldo;陛下,要我死?&rdo;我不知道,為何時至今日,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我還是問出了這句話,不知究竟在隱隱期盼著什麼,也不知究竟還能有什麼是能夠被期待的,今日的結局,自二十年前便已經料到,只是,擋這一切真的來臨時,究竟是抱了一絲莫名的希冀。其實,也早已料到了後面的答話,只是,也許是想最後打破那一絲根本不切實際的渴望?
我不知道。
入耳的,是上官華帶著深深嘲諷的語句:&ldo;怎麼,像你這樣的人,難道還奢求陛下能饒你一命?陛下口諭,務必取你性命!&rdo;
這一刻,忽然都平靜了,好似天地萬物都失去了色彩,天地之間遙遙九萬里,現下,卻只剩下這冰雪漫天的一隅天地。抬首看著立在身前的上官華,忽而彎了彎唇角,勾出一抹極淺淡的笑:&ldo;上官將軍,我只望你,此生都如此效忠於他。&rdo;
一滴熱淚控制不住,瞬時便滑落出眼眶,我暄景郅這一生,為了北豫,為了暄家,為了景函,賠了一世,終究,走在這一生的末端時,卻是孤身一人,受人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