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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要看个清楚。安俊语气平稳地继续说道:“纪总管和我说,来人什么也没说,只提到了‘翠云楼’三个字。老纪后面的话可能说得就不大好听了。我也理解,毕竟翠云楼在京□□头这么响,没几个人会不知道它。更何况翠云楼的人送如此贵重的首饰给你,这就难怪纪总管会对你起疑心。如今,阖府皆知此事,我可以不作追究,但当着面儿,你倒要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安俊说完,脸上如罩上了一层寒霜,他严厉的目光仿佛要刺穿燕生的内心,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燕生脑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回府见到自己的人都神情古怪,他黝黑的脸上开始泛起红晕,两只大手局促不安地揉搓着衣襟,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二爷和安府的事。我,是清白的。”说完,他把头扭过去,心里有些黯然:这么多年,他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安俊,视他为自己最敬爱的兄长和主人。可现在为了一支来历不明的金钗,他竟然也开始怀疑自己……安俊分明感觉到了燕生的委屈,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那钗子放到他手上,语气温和地说:“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可是,既然阖府上下都已知晓,我作为当家主子就得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安家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与翠云楼这种地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先回马场休息一下吧,好好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安俊转回身到书案旁,兀自坐下,提笔写些什么。
燕生低下头,也不再说什么,把那钗子紧紧攥在手心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房去。
☆、(十)
安俊抬起头,看着燕生出门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着实也有些心疼。那物件儿分明是件定情信物,可燕生又怎么会和烟花柳巷的女子纠缠不清哪?……安俊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想到总管纪福言之凿凿,说府里账面上常有短缺,必是燕生手脚不干净,串通账房吃里扒外,到翠云楼寻欢作乐。这金钗就是他和烟花女子有私情的最好证据!安俊自然不会相信老纪的一面之词,但从刚才燕生的反应来看,他又觉得事情也并非如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燕生啊,燕生,你有心事,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哪?安俊苦笑着自言自语。猛然间,他才想起来,燕生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稚气未脱,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弟弟了。要是在普通百姓之家,他这样的年纪早就娶妻生子,过上安稳幸福的小日子了。安俊蓦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他自己整日里不是忙于周旋在官场,就是为实现多年夙愿而殚精竭虑,竟未真正关心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的燕生!想到这里,安俊胸腔之中一股惭愧之情油然而生。
从安府后门出来,穿过两条巷子,便到了一座山脚下。据平原之势,拔地而起,这座山状如马鞍,护城河水穿两峰之间的山坳而过。燕生就住在山脚下的一个独栋院子里,离他不远处的一大块天然草地便是安府私家马场所在。燕生一回到家,就去马厩看了看,等给马儿们添足了草料,他就回到自己院中,把门紧紧地反锁起来,两眼盯着那支金钗发呆,直到天黑。
窗外,月光如白霜一般洒在地上。屋子里,燕生把盆子里的炭点起来,才渐渐觉得有了暖意。其实,当今天他第一眼看到这支钗子时,便已经猜到这一定与她有关。往事历历在目,他的思绪仿佛飞越了时间的洪流,又回到他们相识之初的那段美好时光。
那一年,他刚刚从西北军中回来。一向见惯了边关风雪,戈壁沙尘的他,突然置身于这繁花似锦的京城,真犹如坠入仙境一般。这一天刚巧是一年一度的游春会。街上到处可见欢乐的人群,男女老少兴高采烈地逛着庙会,欢庆春天的到来。燕生打心底里喜欢这种感觉,他那颗被沙场的残酷几乎冰封起来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
他正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流向前走,忽然有人高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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