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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晦暗地不容一丝光彩,就连语调也带上了一份死沉,“大师兄,二师兄,我想见师父。”
沈平钰试想过苏小曼的哭闹——她会拉扯着问他,师父是不是逗她玩的;她会握起粉拳。雨点般打落在他地胸膛,责怪他没照顾好师父;她会哭得唏哩哗啦,眼泪鼻涕一把一把抹在他的衣服上;她会……可是,他的一切想象都没有发生。如今,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他面前,不哭,也不闹,不骂他,也不打他。可这样的苏小曼,却让他更是心痛。这一刻,站在他面前的苏小曼就像是一个失了灵魂地布偶,眼神空洞,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如带了一副僵硬的面具,始终不让人看到她真正的表情。
沈平钰原本是一个感情淡漠,喜怒不表地人,他对谁似乎都是淡淡的,就连当年成年礼在众人面前被苏小曼捉弄,他也是泰然处之,将怒容掩盖在冷漠之下。这是第一次,看着木然的苏小曼,他突然变得有些无措。第一次,他失了方寸,原本那些自责的话语,那些安慰的遣词,那些青涩的疼惜统统卡在了喉间,站立半饷,对视间,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沈平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秦平真走上前去,拉起苏小曼略显苍然的右手,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羽毛滑过云彩,怕惊醒了云彩中最美的梦。他说:“小曼,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师父。”
屋子的内间有着极简的摆设,周墙横竖挂着几幅大图幅字画,这些字画虽非大家手笔,但也内涵神韵,极具鉴赏价值。再过去的窗户边有一张绣制书桌,上面笔墨纸砚四宝皆
列其后的是一个大书柜,上面摆置的书籍数量,让黄疑苏小曼的师父到底是文人还是习武人。整而观之,这个房间简而不陋,悬着佩剑,却又有几分文人的雅气,刚柔相融,却显一种别致的味道。若不是气氛不对,黄承安真想拉着苏小曼就这个问题展开一次有深度有涵养的对话。
但目光一触及到那张青帘木床,整个气氛便沉下去了,灰蒙蒙中弥漫了一股道不明的气息,压抑着心口的起伏。
“师父。”苏小曼慢慢走近那张木床,轻轻地唤道。
苏小曼平静的眼波中映着那张昔日她所熟悉的面容。屋里很静,静得让她能清晰的察觉到师父那已经停歇了的呼吸声,而师父的神情却如往昔沉睡时一般。她轻轻握起师父的手,心底是那么的渴望,师父像往常一样缓缓睁开眼睛,翘起的嘴角荡着阳光般清朗的笑容,轻声唤着她——“曼儿”,充满着宠溺的味道。
可是,师父那凹陷的两颊却狠狠地击碎了她的幻想,骨瘦的身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师父所经受过的痛苦;提醒着她,师父紧闭的眼眸,再也不会溢出那别样的神采了。
师父面上带着的祥和笑容,是在述说他的安详么?他那紧闭的双眸,是在拒绝她的挽留么?
苏小曼的心里像是有一个人在用皮鞭狠狠地抽打,一道一道的血迹,一鞭一鞭的抽痛。而那个用皮鞭抽打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没想到自己当初任性的出逃,再回来时,会变成这个样子。似乎她只是一个转身,而这一别,再见时,却已是天人相隔……
“二师兄,师父是怎么过世的?”苏小曼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在害怕自己的声音稍高,便会泄露了苦苦压抑的泣声。
是的,师父不喜欢她哭。
自小,师父就要她做一个勇敢的孩子。她跌倒了,师父就那样远远地看着她,不许任何人安慰她或是抱起她,任由她坐在地上不停地哭闹,而任何人都不许理睬她,直到她哭累了,见没人理她了,便会扯过自己的衣袖,鼻涕眼泪一把乱抹,然后自己爬起来。这时,师父便会带着他那张笑意满满的笑脸,突然来到她面前,接着会乐呵呵地将她抱回屋里,拿出山下淘来的小玩意哄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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