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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安靜了很長時間,寧缺忽然嘆息了一聲,帶著些許遺憾說道:「昨兒夜裡聽你寫的那首詩倒也沒覺著不妥,可今兒當著那傢伙面念出來時,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嗯,仔細琢磨感覺有些傻氣。」
這說的自然是那首「我從哪裡,要取你的命」,單調的重複,刻意的加深,粗拙愚笨的字詞,實在是連打油詩都不如,只是這主僕二人很明顯缺乏文學方面的才華,在擬定復仇范兒的那夜,竟都覺得還不錯。
「那我再修改修改。」桑桑神情極為認真回答道:「少爺你打算啥時候去殺第二個人?把時間告訴我,我保證一定能在那天之前改好。」
在截稿之日前修改完畢?這感覺怎麼像是在寫一篇煌煌巨著?寧缺啞然想著,然後笑著回答道:「既然這樣那倒是不急,紙上第二個名字好像有些麻煩,我最近不打算動手了,等張貽琦的事情安靜些再說,另外我也要準備準備入院試。」
「在渭城的時候,少爺你經常擔心不等復仇開始,那些老傢伙就搶先病死老死。」
「但既然已經等了十幾年,相信昊天老爺總不可能連幾十天都不給我。」
復仇是一項綜合工程,尤其是當你只是一個小人物,而你復仇的目標都是帝國上層的大人物時,這項工程會複雜龐大到難以想像的地步。寧缺沒有某位伯爵的幸運,也沒有某位太監的隱忍,所以他必須更加謹慎小心。
在臨四十七巷裡呆了兩日,去市坊里打聽了一下長安城裡發生的有趣事,他發現御史張貽琦之死果然沒有引發太多風波,只是引來長安百姓們的無數八卦和群嘲,關於青樓側門發生的事情,出現了無數個版本,但大部分的講述者,都傾向於把御史的死亡和懼妻倒霉聯繫起來。
正如寧缺所料,御史府那位強悍的夫人現如今正在長安府衙里不依不饒地鬧著,但紅袖招只不過停業一日便重新開張,看來雖然朝廷還沒有對此事件定性,但也基本上都認為御史的死亡沒有蹊蹺。
到了第三日,寧缺知道自己應該再去紅袖招一趟了,不然和前面的表現差得太多,樓子裡的姑娘還有那位婢女小草,肯定會覺得有些奇怪。
這次他決定帶著桑桑一起去。桑桑把自己的頭髮盤起來藏進帽子裡,又換了身寧缺以前的粗布衣裳,再不用做任何喬裝打扮,配著那張黝黑的小臉蛋和那普通到了極點的眉眼,怎麼看都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廝。
「今兒沒下雨,何必帶著那個惹人注意。」他指著桑桑背後的大黑傘說道。
桑桑搖了搖頭,堅持自己的意見,寧缺便不再理她,知道她是在擔心御史張貽琦死後的餘波,帶著黑傘二人總要安全一些。
然而他沒有想到,主僕二人剛剛關上老筆齋的大門,便被一群人堵住了。
這群人都是精壯的漢子,在陽春天裡敞著胸口,露出強勁的胸肌和三兩根黑色胸毛宣告自己的威武勇猛,而遠處樹下那兩名看著有人鬧事卻面無表情的長安府衙役,更是表明他們的威武勇猛是得到了官府認可的那種。
桑桑的小臉上露出警惕神情,右手下意識伸到身後,緊緊握住大黑傘的中段。寧缺卻是毫不緊張,看著遠處樹下兩名長安府的衙役,注意到對方手中一應鐵鏈手板都沒帶,便猜到了這群精壯漢子的來歷。
精壯漢子領頭那人約摸三十歲左右,他並沒有如寧缺想像那般上來就一通暴吼辱罵再命令手下衝進老筆齋來一通打砸搶,而是極有禮數地抱拳行禮,用嗡沉的聲音說道:「你就是那位小老闆吧?前幾日我來過一次,可惜你那時候不在,所以有些事情沒辦法談。」
寧缺側身看了桑桑一眼,正想詢問一下,忽然想起她曾經對自己提過一嘴,轉過身來望著那漢子溫和回答道:「不知這位大哥有何見教。」
「相信小老闆你現在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