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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寫出的五個字非常滿意,甚至覺得是近年來寫得最好的幾個字,除了筆墨紙硯均屬佳品,地處御書房這種奇妙地域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在房間裡積蓄了太多的癢,更是因為前五字是皇帝親筆所書的關係。
他津津有味欣賞著自己圓轉的用筆,平直寬博的架構氣勢,一時間竟有些不舍將這張紙毀掉,於是準備待字紙干透後收進衣袖,悄悄帶出宮去。然而就在此時,一直安靜無聲的御書房外,忽然響起一道憤懣的低吼聲。
「那個混帳東西跑哪兒去了!」
寧缺一驚,抬頭望去時,只見御書房的門被一隻手推開。
他眼瞳微縮,反應奇快地手指頭微微一彈,擱在晾紙台上的墨紙輕飄飄地滑進了書架一角的空隙處,緊接著他一轉身,負起雙袖裝作認真看書架上的藏書,衫袖拂過時,書架那排藏書已然換了傾斜的方向,將那張花開彼岸天嚴嚴實實地壓在了最裡面,誰也看不出來有人曾經動過。
走進御書房的是一名身子矮壯的中年將領,身上穿著宮廷侍衛服,腰間繫著根黑金系帶,顯示出他極高的位階。這位中年將領看到書架旁的寧缺,看著那個像書痴般專注忘神看書的少年,氣得眼睛一翻,厲聲喝道:「誰他媽讓你進來的?」
寧缺狀似忘神實際上耳朵一直豎著在聽後方的動靜,聽到這句話時他的心裡咯噔一聲,猜到這件事情中間有些誤會,應該是那位小太監交待注意事項時自己聽岔了些什麼——應該不是白虎堂之類的陰謀,宮裡如果要收拾自己這個小人物,根本沒有必要做這麼多手腳——然而未有旨意擅入御書房這種罪名可大可小,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自己陷入這種麻煩里。
他像一個被陛下藏書迷花眼的可愛小書生般轉過頭來,揉了揉眼,看著門口處那位矮胖侍衛頭子,滿臉惘然說道:「我奉旨入宮覲見,不知有何問題?」
那名矮胖的侍衛頭子微微一怔,大概他從未想像過,有人在御書房內被人抓個正著,卻還能如此坦然如此平靜,臉上不由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痛苦地用手捂著額頭,憤憤自言自語道:「老朝你這個渾蛋!也不說提前教些規矩!」
寧缺自書案後走了出來,拱手一禮疑惑問道:「這位將軍,您認得朝大哥?」
在臨四十七巷,在春風亭,無論朝小樹怎樣表現得意氣干雲,寧缺始終不肯認那兄弟二字,此時此刻他卻毫不在意把大哥二字自然說出口,正是為了自保,至於反問則是反守為攻,反正目的是要把對方的注意力從御書房轉移到別的地方。
矮胖侍衛頭子確認御書房四周沒有人,滿臉警惕不安看了看房內陣設,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有些後怕地再次捂了捂額頭,痛苦望著寧缺說道:「你小子趕緊給我滾出來,老子在外面找了你小半個時辰,哪裡想到你居然敢走進這裡,你給我記住了,你今天沒進來過,你這輩子都不要想著和人炫耀這事兒,不然我滅了你!」
寧缺跟著一路埋怨嘮叨的侍衛頭子離開了御書房,向西側稍轉了兩步,便來到了不遠處的春和殿侍衛值日房內。
在陰暗的房間中,他終於知道,面前這位矮胖和氣、一口河北道腔調,每個字都仿佛帶著股大蔥味兒的傢伙居然就是大唐宮廷侍衛副統領徐崇山,也正是朝小樹昨夜所說要他今天來見的正主兒。
「陛下酷好書法,你剛好是個賣字兒的,所以才把你用這身份帶進宮裡來,只是為避人耳目,結果你小子倒好,居然不吭不響就一頭鑽進了御書房!你丫難道真以為自己是啥書壇聖手!你丫真以為陛下請你來賞字兒!」
徐崇山憤怒地指著寧缺的鼻子低聲咆哮,唾沫星子滿天飛濺。
寧缺有些窘迫地揉了揉鼻子,暗自想著陛下倒是沒有請自己來賞字兒,但我已經在御書房裡寫了幅字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