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第1/2 页)
寧缺皺了皺眉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老人阻止。
老人繼續說道:「當今世上知命境界巔峰人物極少,而其中猶以南晉劍聖柳白資質最為驚艷,這位劍聖當年不到六歲便入了初境,一入初境便看見一道奔流不息的黃色大河!這就是真正的天才!這就是為什麼他憑一手黃河劍意縱橫南方,現在被世上修行者公推為最有可能突破五境之人!」
看見一道黃河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修行者,那麼看見一片大海呢?寧缺沉默了很長時間,他雖然隱藏著很多秘密,但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天才,更何況還是這種比舉世公認的天才人物更變態的天才,然而依舊有些……不甘心吧。
「也許這話聽上去有些狂妄,有些沒有分寸或者說……自戀。」
他仔細選擇著詞語,低著頭緩聲說道:「有沒有可能,我真的比那位南晉劍聖,不是說更強……只是因為我冥想多年,所以踏入初識時感受的範圍更大一些?」
「比奔涌大河更寬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會是無邊無垠的大海,因為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呂清臣老人看著低著頭的寧缺,輕輕嘆息一聲,說道:「孩子,你可知道初識時的大海代表著什麼?那代表著這整個世界的天地元氣。」
「沒有人能夠在進入那個嶄新世界時睜眼的第一瞬間,便看到那整個世界的所有事物,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傳說中的聖人,也無法做到。」
他再次輕拍少年微僵的肩膀,微笑安慰說道:「雖然只是夢,但也是個不錯的夢。」
寧缺沉默離開。
他本已對修行之事看淡,若不是呂清臣老人最近這些天來的耳提面命,讓他產生了一些多餘的想法,此時的心情大概會好很多,正所謂如果沒有希望,自然無所謂失望,若一開始就絕望,那一開始的希望就根本不會出現了。
小侍女桑桑把熱水盆端到他身前,麻利地擰起毛巾,然後把微燙冒著水霧的毛巾蓋到他疲憊的臉上,好奇問道:「少爺,你今天晚上去問了些什麼?」
寧缺的聲音從熱毛巾下方透了出來,仿佛被水霧變得濕潤了很多,嗡鳴低沉:「我去告訴呂老頭兒我有一個小秘密就不告訴你但既然告訴了你那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已經看出了我的小秘密然後對著我這個天賦異稟的修行天才五體投體?」
桑桑在腦子裡把這段話不間歇地重複了一遍,然後覺得有些頭昏眼花,趕緊揉了揉眉心。她扯下寧缺臉上的毛巾在水裡搓洗兩遍,擰腰把水潑向車外,說道:「少爺,這次看起來好像是你變得比較白痴了。」
確實挺像一個白痴,寧缺轉過身去,隔著車窗看著田野上方的繁星,手掌下意識里摸上臉頰,去摸那些根本摸不出來的小雀斑,低聲咕噥道:「會玩飛劍很了不起嗎?軒轅劍老子會玩你們會不會?」
桑桑聽著他又在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胡話,忍不住搖了搖頭。
寧缺坐起身,摸出那本已經破舊不堪的太上感應篇,沒有翻開,而是就這樣沉默地盯著封皮盯了很長時間,仿佛要看出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把洗臉盆拿過來。」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平靜了很多。
點燃火折,湊到書的一角,片刻後,這本黃舊書籍開始燃燒,他輕輕鬆開手指,任由這本陪伴自己多年的太上感應篇落入黃銅盆中,燒得越來越快。
桑桑在旁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看著書頁在火苗中捲曲變黑然後猛地一掙彈出火舌最後變成層層疊疊的灰,寧缺扶在車窗旁的右手微微一緊,覺得心臟處變得有些空落落,好像有種陪伴自己多年的朋友就此遠去不再回來的感覺,又像是少年時的夢想像個泡泡般破滅無蹤。
「我是不是挺廢柴的?」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