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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微濺,光影疏離,然後散開,隨著被他一腳踏成碎片的青石板一道散開,緊接著,書畫鋪前的石階崩散,崩裂的痕跡,迅速蔓延。
喀喇亂響聲里,書畫鋪的鋪門上出現了數道極大的豁口,無論是門還是窗,都在瞬息之間變成碎木與片紙,梁木破折,煙塵大作。
整間鋪子,在煙塵里坍塌,只是因為酒徒向後退了一步,他那一步退的時機異常精妙準確,正在那道陣意生而未成之時。
似乎,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這間書畫鋪子裡有座陣。
煙塵微落,一地瓦礫,滿目狼藉,張三和李四倒在廢墟角落裡,渾身都是血,身上滿是灰塵,竟是被震飛到了後院。
兩名年輕人身上的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稍一移動,便痛的難以承受,但他們依然不甘心,伸手在碎磚里摸了半天摸出了兩把菜刀。
酒徒轉身,望向兩名年輕的唐人,神情漠然。
目光落下張三和李四噗噗吐血,再難站起。
「這是書院的局,還是你的?」
酒徒望向數十丈外肉鋪廢墟旁的桑桑,雙眉微挑,微有笑意,因為所有的這一切,對他來說,現在都已經變成了笑話。接著,他笑意漸斂,望向從書畫鋪殘牆裡站起的朝小樹面無表情說道:「你……要殺我?」
朝小樹走到殘破的石階旁,拍掉身上的灰塵,整理衣著,向酒徒平靜行禮說道:「我是朝小樹,自然要殺你。」
他是朝小樹,朝小樹是唐人,那便有要殺酒徒的無數種道理。
「我,當然知道你是朝小樹。」
酒徒神情漠然看著他,說道:「這些年,我們在小鎮上做街坊為友朋,你喝茶,我喝酒,難道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朝小樹沉默片刻,問道:「既然早已知曉,為何到了現在?」
「因為我很好奇,你,或者說書院究竟準備用什麼方法來殺我,要知道你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你那兩個幫工徒有莽勇,也不會修行……是的,對我來說,和你的交往就是一場遊戲,有趣的遊戲。」
酒徒說道:「活的久了,難免會有些無趣,難得遇到你這麼一個有趣的人,這麼有趣的事,我當然想多看些時間,想看看這遊戲的玩法。」
然後他望向桑桑,說道:「我想,您應該很理解我們這種人類的感覺。」
桑桑面無表情說道:「我不理解。我開始活後,便一直和他在一起,他是個很有趣的人,那麼活著,也沒有什麼無趣的地方。」
她說的他,自然就是寧缺。
酒徒微惘,然後失笑,搖頭感慨說道:「是啊,昊天嫁人,還生了孩子,這個世界如此瘋狂,哪裡會無趣呢?」
「那你呢?你為我準備的這場遊戲,趣味在何處?」
酒徒看著朝小樹,平靜說道:「就這道陣法?那我會很失望。」
朝小樹說道:「確實簡單了些,但我們都覺得應該有用……你最大的弱點在於身體,你的身體和普通人沒有太多區別,甚至更容易腐朽。我和那兩個孩子都是普通人,就算你看破了我們的身份,也不會警惕……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只是一場遊戲,你會陪我們玩這場遊戲,那麼我們便有可能囚禁住你。」
酒徒沉默片刻,說道:「能把我的心意算的如此清楚,是大先生還是二先生?」
寧缺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才開口:「是三師姐。」
「果然不愧是二十三年蟬……佩服,但也很不佩服。」
酒徒搖頭說道:「她確實找到了我的弱點,無論生理還是心理,你們確實也足夠多出手的機會,因為我不會隨時動用無量境界來警惕你們,心意動也是需要耗費時間的,但她弄錯了一件事情……這道陣法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