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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該梳妝了。」侍奉在側的兩個梳妝嬤嬤提醒道。
「還沒退下?」杜若也沒睜開眼,只懶懶道,「我說了,這樣就很好。」
兩個嬤嬤望著杜若,面上倒是掃了層胭脂,卻也是極淡的一抹,如同晨起薄霧,瞬間便可化散開去。發線也理了,可是絲毫沒有盤髻,只左右個挑了三捋髮絲編成一股籠在後頭,連著簪子都沒帶,唯有兩根緋色絲帶垂落下來,是三千烏髮中唯一亮色。
兩人面面相覷,終於其中一個壯著擔子道,「王妃是新婦,不再是姑娘,理當盤髻。」
杜若沒有說話。
「王妃,恕奴婢大膽,為人婦者卻作閨閣打扮,實乃對夫君的大不敬。」那嬤嬤持著玉梳,緩步走進杜若,眉眼慈和間倒向一個哄著女兒的母親,見杜若沒有什麼牴觸,便抬手給她梳去。
「是嗎?」杜若睜開雙眼,從嬤嬤走中接過梳子,「那正好。」
「王妃!」那兩個嬤嬤初時一怔,待反應過來,頓時仿若聽到了什麼要掉腦袋的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垂手叩頭不敢起身。
杜若嘆了口氣,自己揀了抹長發梳著,不欲望再理會。她已經讓她們退過一次,既不願領命便也罷了。而她厭惡魏珣,半點不想與他有所交集,更別說順從他,尊重他。
雖然上有君恩天賜,父母定親,她一時只能忍下。可是這眉間容色,一頭青絲,長在她皮肉之上,她還是作的了主的。
譬如此刻,魏珣正好踏進房來,看著伏跪在地的女使,也沒說什麼,只道了聲「本王來」,便從嬤嬤手中接過了梳子。
「去妝檯前,還是仍靠著?」他在杜若身前咫尺之地停下,面上笑意和煦,言語溫和。
杜若本是對窗而坐,自有了前生記憶以來,她對光亮便日漸渴望,唯恐哪天就又觸碰不到了。是故,白日裡她總是待在離光源最近的地方,夜晚亦點著燭火到天明。
此刻,魏珣既立在她面前,便正好擋住了後面臨窗的一片光亮。
杜若蹙了蹙眉,只覺什麼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是……是鐵錘釘死木條,封住門窗擋住明光的敲擊聲。
「還是靠著吧,我替你梳發。」
魏珣見杜若沒有回話,只右手持著梳子,左手自然地想要捋過她一縷長發,奈何根本舉不起來。
茶茶自然知道風俗,想法亦是和鄭嬤嬤一般,只當杜若新婚之夜受了驚嚇又堵著氣。此番見狀,趕緊將原本捻在手中的青絲托給魏珣。
魏珣便又往前了一些,光線愈暗。
杜若艱難地喘出一口氣,抬頭望向他,然後看見他正持著梳子,從自己髮根開始往下梳去。靠近髮根的那一瞬,魏珣的手指觸在她耳邊脖頸,她頓時覺得後背生出一層細細的顆粒,渾身不自在。
一縷青絲已經梳到發尾,杜若終於坐起身來,邊上案幾放著一把修發的剪子,她順手撈來,直接將那抹頭髮剪了。
「郡主!」茶茶大驚。
「髒了!」杜若起身,理正衣袍,對著茶茶道,「走吧,回太尉府!」
「郡主……」茶茶望著她,又看了眼魏珣,到底有些不敢。
「我能回家嗎?」杜若從上到下看了一遍自己,終於朝著魏珣開口,「這樣回家!」
「當然!」魏珣看著手中斷發,片刻道,「不梳……一樣好看的。」
第12章 同乘 離我遠些!
杜若走前,拗不過茶茶,還是簪了支珠釵,然後又主動點了口脂。
她唇色與常人不同,幾近發白,透著股病態。然鮮紅的口脂勻上,清霜素雪的面容襯著,整個人便喚出光彩。
口脂里融了蜂蠟,有股子淡淡冷香斷斷續續地繚繞開來。
這蜂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