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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是姐姐呀!」一把極陌生又隱約有些稀淡印象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少年心中一震,那不知是喜悅還是悲傷的滋味涌了上來,嘴上卻已經半句話都沒有了!
少年被擁著進了門,屋內,他的父親抱著一個小罈子,面色悲愴;余者,四個婦人打扮、一個少女裝扮,一名年紀相仿的小少年,另有一名高大男子,則是頗為木訥的模樣。
小少年隱約明白了什麼,因此竭力要從這一群人中找到一絲熟悉的滋味,但記憶始終這般淺淡,淺淡到只能說服自己,是了、必定就是了,他記著呢!
少女看見少年有些沉默,忍不住傷心,又著急:「寶兒、是姐姐!枝兒、你的親姐姐呀!你不記得了麼?」
小少年囁嚅,想點頭,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點頭。
這時,屋中已然頭髮全白的長者發話了,他摟著小罈子,朝兒子招手:「寶兒、來!」
少年乖乖而至。
長者便指著屋中諸人一一點出來:「這裡頭,這是你二姨,便是往日悄悄說過的與你母親齊名的『小竹子』了。再有,你親姐姐,枝兒。這一位……你母親的貼身丫頭。你去給他們見禮吧,這都念了好幾年了!」
寶兒隱約眼睛含淚,卻又莊重得給諸人行禮,那形容姿態,全無世家公子的文雅,卻只有鄉野孩子的質樸簡單。
旁人或者能忍,但鶯兒卻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住的!她只哭著拉住寶兒,一個勁的問,還記得不記得!記不記得娘親、記不記得她、記不記得姐姐……
可是……怎會記得?當初抄家,寶兒年方兩歲上下,連奶媽都未曾裁撤!
鶯兒傷心欲絕!只覺得少箬這一死,當真冤枉!忍不住,又向萬錢抱怨:「姑爺既知道老爺在生、為何不託句話?!我們大小姐……真是冤死了!要是她能知道老爺活著,沒準就能撐下去、熬到今日見面!」
梁師道一遍又一遍的撫著那隻小罈子,眼中的那滴淚久久不落,卻閃了燭光:「不怪萬爺、只怪我與你大小姐緣分淺薄,沒有福氣攜手終生。」
鶯兒嚎啕大哭,枝兒也跪在梁師道面前,頭枕在爹爹膝上,潺潺落淚:「爹爹、枝兒好想你與寶兒呀!」
梁師道令寶兒跪下,對那罈子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然後令他捧著罈子,自己則左右抱著一雙兒女:「你母親……怕路途太遠,見不著咱們一家人,所以未曾入土為安。今日當著你們二姨、二姨夫的面,我只囑咐你們,日後爹爹駕鶴而去,你們便令我與你母親合葬。我這輩子、便了無遺憾。」
枝兒已經漸漸懂事,抱著梁師道的膝頭哭道:「爹爹、娘不在了,你要陪著咱們呀!不然我和寶兒……怎麼辦呢?」
梁師道摸了摸枝兒的頭髮,嘆了口氣,又緩緩說道:「見你,如同做夢一般。昔日桑貴悄悄打發人來,說你們母女還活著,我就一直念叨著今日,誰想,究竟來了。」
枝兒鼻子一嗆,眼淚漸漸沁濕了梁師道的膝頭。她悶著聲音說道:「可惜娘回不來了!爹爹……我娘死的好冤啊!」
梁師道明顯的顫了顫,不說話,卻只有一遍又一遍的摸著枝兒的頭髮。
少筠看見此況嘆了口氣,悄悄把那心酸緩了緩,又朝侍菊揮了揮手。侍菊領會,便淺笑著上前來扶起枝兒:「舊日雖然傷心,但今日重逢本是喜事!枝兒且不要這般說話,咱們好好坐好了,說些高興的事。你瞧你弟弟,一下子長那麼高了!」
枝兒復又看著沉默含淚的寶兒,拉著他又問是不是忘記姐姐了云云,然後又對梁師道說要把人接回揚州去……
少筠輕輕搖頭,只令鶯兒容娘子把三個孩子帶了下去,到後邊臥室去說話。
梁師道一直枯木般的坐著,並沒有言語。少筠少不得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