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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年昱身边洗盘子的佟子矜闻言,微扬眉,似笑非笑地说:“那我是否该行大礼,以示我对您的感激,年昱王子?”
她很希望年昱维持弯腰的姿态,这样她就不必抬高脖子也能与他说话,更毋须让恐惧主宰心海,但年昱天生就长那么高,她不能做如此无礼的要求。
“不必。我可不是让你留下来治疗我的。”年昱接过佟子矜递过来的湿盘子,擦干后放回盘架,突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教佟子矜牵着鼻子走,当下甩下干布,往连接外头的门走去。
“年昱总是半途而废?”佟子矜也不动气,只笑道。
这句话让年昱往外跨出的身子转回,狠瞪佟子矜。“谁半途而废?!”
“这里除了我,就只有你喽。”佟子矜将最后一个盘子放在旁边。“我洗完了。”
年昱低声诅咒,回到原地,粗鲁地擦完盘子,还将布挂好,然后微笑道:“瞧,我没有半途而废。”
“Bravo!Bravo!”佟子矜边取纸巾拭手,边拍手喝采。
不知为何,佟子矜说的一字一句总能影响年昱的情绪,就像此刻,即使佟子矜称赞了他,他却一点也不高兴;事实上,他也不知心头那冒升的五味杂陈所为何来。
“你真令人火大。”年昱苦恼的说。
“你绝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佟子矜很清楚自己有什么能耐。
“我该庆幸我不是第一个吗?”年昱双手交抱,靠着流理台,挫败的看着佟子矜。
“也许。”佟子矜语意不明地笑了笑。
“要不是你煮的东西尚可入口,我不会留你。”吃过佟子矜煮的东西后,他再也不想吃那些垃圾食物了。
“你本来有个厨子,但你将他赶走。正因为如此,你得忍受我这尚可的厨艺,这样的结果是你自作自受。”佟子矜推推眼镜,实话实说。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说话?”年昱说服自己别动气,与佟子矜相处不过三天,他一生的耐性似已用罄。
“实话向来不讨人喜欢。”
“别说了。”年昱有预感佟子矜接下来的话会惹他生气,他不想破坏难得的好心情。
“愿意谈谈你的网球恐惧症吗?”佟子矜切入正题,不让年昱有逃避的机会。
“那不关你的事。”年昱深吸口气,耳边有一瞬间响起了鼓噪的嗡嗡声,那一度是他熟悉且享受的声音,现下却成了纠缠缚绑他的咒语。
“你想知道恐惧症怎么治疗吗?”
“不想!”年昱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加快,他持续听见吵闹声,虽然他知道那些都是幻觉,可它们却真实到让他以为自己正被活埋其中。球场是那样的广大无垠,而他是如此渺小,渺小到即使是球场里飞拂的尘埃亦能击倒他。
佟子矜迟疑了下后走向年昱,微凉的手搭上年昱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仰头望着他陷落自我想象的面容。
一时间,有好几张扭曲的脸在她眼前飞闪而过,她呼吸一窒,眨了眨眼,眨去眼前闪过的那张可怕脸孔,扯出个笑容,抑住逃离的冲动,安抚道:“害怕不可耻。”
“闭嘴!”年昱的思绪被拉回,他挥开她的手,忿忿不平的瞪着她。“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的恐惧?!别跟我说这些话!这些话人人都会说!”
语毕,他转身欲走,佟子矜的声音幽幽响起,止住他的脚步——
“我不是你,所以你的恐惧只有你自己能面对,因为只有你最清楚是怎么回事。”
就像她一样。
“滚!”年昱大拳一挥,捶向墙壁。“你若不想成为我生平第一个揍的女人就闭嘴!”
撂下威胁后的年昱飞也似地离开厨房,高大的身影隐没于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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