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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徐升鲜见地和汤执多说了几句话。
他说“去和江言学学”,头一次亲自表达了希望汤执有时也能上点台面的愿望。
可能是因为宿醉还未完全消解,徐升的嗓音有些低沉,说话时不时会停顿,简略地对汤执提出了数十个要求。
例如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得站直,不要找到个柱子就往上靠;眼睛不要四处乱瞥;说话不要不自觉拖长调子。
说得都是一些汤执自己都没留意过的所谓缺点,但因为徐升的声音比较好听,汤执还是听进去了不少。
徐升好像说得有些口干,拿起扶手杯座上的矿泉水,转开喝了一口,汤执终于找到机会插话。
他对徐升说:“原来徐总对我有这么多不满。既然这样……”
后半句是“当时应该早把徐小姐送去医院,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但是汤执没有说下去。
因为汤执猛地意识到,这句话是很伤人的。
话说到一半突然中断了,徐升也没有让汤执继续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汤执说:“我对你谈不上满不满意。”
“是我妹妹想要。”他说。
司机稳稳地把着方向盘,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汤执觉得自己或许是臆想出了徐升的语气中的不解,困顿和思虑,因此才会稍稍变得心软。
他感到徐升像一个回到家里,发现放在床边的玩偶都被丢光的小男孩。
小男孩其实并不需要被陪伴,可是他希望玩偶可以在。
随即,汤执觉得自己打的比方有点可笑,徐升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像一个小男孩。
汤执不再继续想下去,也没有回头看徐升,因为徐升一定会冷冰冰地让他转过去。
汤执说“好吧徐总,我都会注意的”。
他终于找到了能够从后视镜看到徐升的角度,他发现徐升用难以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
江言和徐可渝住的那家私立医院在市中心,墙砌得很高,漂亮的楼房和高树隐隐约约从红砖后头露出头来。
汤执以前曾经经过,但从来不曾往里走。
下了车,徐升没让司机跟着,要汤执跟他走。他走得很快,汤执跟着他几乎得一路小跑。
医院里人很少,站在电梯旁的保安替他们按了上行楼层,又向徐升问好。
进了电梯,数字跳到五的时候,徐升突然对汤执说:“你去江言那里,我去看徐可渝。”
这是汤执今天第一次从徐升口中听见徐可渝的名字。
徐升表现得并不像一个妹妹还在病房的哥哥,他很冷静,没有悲痛欲绝。
“她还在icu吗?”汤执忍不住问徐升。
徐升只说了“是”。
江言的病房在医院顶楼的护士台对面,而徐可渝的病房在走廊尽头。
徐升先让汤执等在门外,去里面和江言单独呆了五分钟,才走出来,对汤执说“进去吧”,而后走向远处。
病房很大,有沙发和电视。
江言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智很清醒,对汤执点头问好:“汤先生。”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少许无力,音量很轻,就像一旦大声,就会扯到伤口似的。
病床是可升降的,或许是因为江言刚才在和徐升说说话,所以床板的上半部分抬得很高,好让他坐得笔直。
而现在汤执进来,江言用不着那么紧绷,所以按了按钮,把床板降下去少许,半躺着对汤执说:“徐先生说,我不在的这几天,要麻烦你了。”
“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他说,“徐先生说的话,你照办就可以了。”又吃力地拿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