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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絮絮叨叨說個沒完,使得衛忱好笑地打斷她:「母親,我又不是三歲稚子,如何不曉得這些?」
「我還不知道你,一旦鑽進那筆墨功夫里,便什麼都不顧不得了。」
這大兒子哪裡都好,偏偏讀書一道實在是痴。如今新帝的第一次恩科在即,衛忱自然是整裝待發。
他陪著賀歸年念了這些年的書,從齊王小可憐陪到了如今君威日甚的少年天子,是早早便想要如父親一般,立朝有一番作為,也好不辜負母親這些年的悉心教養。
十三四歲的少年看著母親親力親為地為自己對著單子,忽然覺得眼底有些潮濕。
原來一眨眼的功夫,便過去了那麼些年……
他似是想起什麼一樣背過身子去尋東西,藉以掩飾自己濕潤的眼睛。
「母親,你看。」
初初長成的毓秀少年捧著一個匣子,送到簡禎身邊。
「這是什麼?」
簡禎有些遲鈍地抬頭,對這個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東西投以不解的目光。
伴著匣子被緩緩打開,一抹似曾相識的鵝黃色映入她的眼帘。
這,不正是忱兒六歲那年,自己做給他的書袋嗎?
當時由於自己的一些惡趣味,還特地給小老頭似得兒子,做成了小黃鴨一般的樣子,故意哄騙他用了許久。
後來不見兒子背,簡禎還以為是忱哥兒大了,曉得了害羞,不想再用這般稚氣的書袋。
誰知這些年過去,他竟然還好好地留著,珍藏在自己的屋子裡。
她懷戀地展開這件舊物,在兒子的肩上比了比,笑道:「忱哥兒真是長大了。」
昔日可可愛愛,萌死人不償命的小包子,如今竟也成了翩翩少年郎,即將參加會試去了。
「當年日日背著這書袋念書,不久便發現磨損的厲害。兒子便再也不捨得背了。一直留到現在。」
「痴兒,母親會少了你一個書袋子用?」
簡禎伸出手去給兒子整了整衣物,感受著少年人漸漸不再單薄的肩膀。
她明白是前六年缺失關愛的日子,養成了這孩子不愛把一切訴諸於口的性子。
張了張唇之後,簡禎到底什麼也沒說,改為對兒子鼓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
「去吧,母親等著你蟾宮折桂。」
……
近萬名舉子在貢院中伏筆疾書了整整三場,才等來開院的通知。
體力不好的早已面色青白,自覺不妙的走路都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衛忱雖自幼跟著父親習武強身,卻還是一臉疲倦地上了侯府前來接人的馬車。
簡禎正坐在車廂內,看見兒子雖面色疲憊,一雙眼睛卻還算清明有神,這才放下了自己一半的心。
看來忱兒考得不錯。
她沒再多問,把一張厚厚地大氅捂在兒子身上,要他就著馬車稍稍休息一會兒。
衛忱也是累極了,沾了輕軟暖和的大氅,困意便不由自主地襲來,靠在車壁之上沉沉睡去。
這回家的路上有母親在,他安心極了。
……
歷經一個月的焦急等待之後,主持科舉的禮部衙門,終於準時張貼出了一張張金色筆跡的名貼,引得早早候在宮城之前應舉之人,蜂擁著上前查看,急切地尋找著自己的名字。
有人喜極而泣,大聲高呼,有人名落孫山,黯然神傷,有人早早預料,胸有成竹,有人自知不妙,心懷僥倖……
窄窄的一段紅牆之上,就這麼書盡了無數學子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
看榜人流散去之時,又有好事者等在紅榜之前,奮筆疾書抄寫下齊上的名字,出售給重金購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