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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屈”的名言,而三百年后的吴晗,同样也把它当作生活信条一样。只是吴晗似乎远不如海瑞幸运,至少那位“海青天”的人生结局,还没至于悲惨到如此程度。
第十八章 活着的与死去的
一盏油灯,在荒野古墓中跳动着希望之光,发掘报告的书写工作被迫转入地下。当赵其昌在风浪中浮出水面时,山水依旧,人事已非,昔日喧闹的情感世界,顿成一片死亡之海一一
古墓里亮起一豆灯光
赵其昌来到了窦店农场,开始了他的劳动改造生活。农场位于北京西南郊,四周有起伏的群山丘陵环绕,因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加上风沙不断,人烟稀少。
赵其昌从定陵来时,地里的庄稼即将收割完毕。无垠的土地漂荡着白茫茫的荒草,凄冷的风,卷着沙土,尖叫着,不住地滚动,向几十间破烂不堪的房屋涌来,天地一片昏黄。
第二天,他就在农场的一个小组长的监督下,开始挖沟筑堤,这是农场整个冬天的劳动任务。此时的赵其昌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政治地位。他已不是令人钦佩的北大毕业生,也不再是踌躇满志的定陵考古队队长,他是作为一名历史反革命分子来接受劳动改造的。年轻气盛、力大勇猛的他,当年“步测秦川八百里”,对于劳动并不感到棘手和惧怕。定陵近三年的发掘生活,已使他习惯了体力劳动,况且,从小生活在农村,已经饱尝了田野劳动的苦辣辛酸,这小小的农活又算得了什么?再大的劳动强度,也压不垮这位血气方刚的汉子。
但是,精神上的苦闷却使他难以承受。失去了心爱的工作,听不到同伴熟悉的声音,看不见黄色的琉璃瓦和翠绿的松柏,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一股难以名状的窒息与痛苦包围着他,一双双警惕而鄙视的目光,无时不在刺伤着他流血的心房,使他越发感到孤独与悲哀。好在还有一样东西,在这凄清迷茫的世界里散发着一丝微弱的光芒,昭示着前方的漫漫途程。
他时刻惦念着从定陵带来的一包发掘资料,这是他在苦难的岁月中生存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
他在思索着如何利用这些原始资料,把定陵发掘报告尽快写出来,以了却吴晗、夏鼐和发掘队员以及自己的心愿。显然,报告在宿舍是写不成的,必须采取秘密行动。
夜深人静,赵其昌躺在土坑上,眼望漆黑的屋顶,聆听窗外寒风的呼啸,思绪翻腾。半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他想以学习毛主席著作为掩护,躲在坑头上偷偷书写,可资料太多太杂,行动极不方便,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他想躲进仓库,可仓库里放着器物和粮食,更不可能。尤其是仓库保管员那双鄙视警觉的眼睛,老盯着自己,愤怒之中又有些惊慌,假如有一天仓库被盗,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不是别人。在这片荒原里,他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全领地。他有些绝望了。
天气越发寒冷,土屋被冻得一块块暴裂开来。修堤劳动仍未停止。不过,工地上很少见到农场领导与职工,迎风劳作的是和赵其昌同样的几个被改造分子。
“赵其昌,你回场里向保管员要两把镐来,这块土太他妈的硬了。”小组长望着冻土层,骂骂咧咧地发着牢骚。
赵其昌听到命令,恭恭敬敬地向这位监工的小组长点点头,撒开双腿,向场部走去。
在离场部大院好几百米的地方,有一个闪光的东西吸引着他改变了方向。这是一条不太宽的山沟,沟的一侧长满枯草,枯草环绕着一座破旧的古墓,半截断碑躺在一边,被阳光照射着发出折光。赵其昌来到古墓跟前。
古墓不大,从形制上看它的主人可能出生的一个中等之家。墓穴全为长砖起券,暴露的一头显然是前几年挖沟筑堤时撬开的。赵其昌扒开枯草,俯身往穴内窥视,里面空空荡荡,棺木尸骨早已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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