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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只怪,他不该找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怪只怪,他不该来招惹她。
“我不想去了,你在前面小公园里停一下。”
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说不,更不会问为什么。果然,方向盘轻轻一转,汽车无声地滑了出去,转眼,停在社区公园前。
心里不快的阴云愈加浓厚,说不上为什么,难道,她是希望他能像昨晚那样,对她毫不客气吗?
重重地推开车门,又重重地甩上。然后,才低了头,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我要永和豆浆,三里铺的牛肉面,还要新民乐园的五香干子,四桥西的麻辣烫。啊,对了,还有老城区的猪油饼。在国外这么久,最想念的就是这些。还有,”难得的,她居然对他微微一笑,“我坐在里面会晕车,你就一次全给我买来吧。”
倪喃扬了扬眉毛,那笑容,便显得甜蜜之极,看上去要多单纯就有多单纯。
这一次够了吧?她做得够过分了吧?
那么,这一次,你再说,再反对,再骂啊。
她脸上笑着,身上根根汗毛竖立,像一只随时准备反击的刺猬。
然而,邵志衡居然仍是什么都不说,果真丢下她,开车扬长而去。
倪喃垮下肩膀,虚空地站着。时间还早,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秋千空空地垂落在架下。每次都是这样,当她蓄意发泄,打算大吵一场的时候,才会发现,根本找不到对象。而有些话,明明很想说。比如,她很想告诉母亲,她不爱弹钢琴,她不喜欢站在台上受人瞩目,尤其,她不喜欢勉强自己去掠夺属于别人的东西。不愿因为自己在某一方的成就稍微高出他人,就显得她有多么与众不同。
这些话,她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说。
但,她一直没说。
她不敢说,她害怕。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外表的冷漠疏离,其实,一直都是建立在内心的孤独空虚上的。
如此一来,想说的没有说,原本不想说的,反而说了好多。
就好像,她原本不是不想拿杯子,她想反抗的,原本只是母亲那些尖刻的道理。可是,事情到了最后,显示出来的,往往只是她自己的任性无理。
多么多么令人沮丧。
倪喃沉默地坐到公园的休息椅上,双腿并拢,手肘搁在腿上,撑住下巴。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悲哀,无力,永远没有安全感,永远不能满足。
永远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永远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
再一次坐进汽车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从城东到城西,再从新城区到老城区,不说要绕多么大一个圈子,就是路上塞车,那份忍耐,也得把人给憋死。
邵志衡的脸色,看起来果然不大友善。
然而倪喃却又失了那份蓄意发泄,大吵一场的冲动,还是算了吧,乖乖将买来的食物一份份填下肚。
连带着,将心里的漏洞也一一填补,感觉那些无助无凭的空虚蓦然消失。难怪有人说,心空食物填。
只不知,这样吃下去,会不会肚痛?
忽然心情大好,也没什么计较了,于是说:“就去方家吧。”
这个时候再去方心湄那里,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在旁人看来,她大概仍是那个恃宠生骄、眼高于顶的刁蛮千金吧。
不由得苦笑。不管她怎么反抗努力,她终究,还是越来越像母亲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家闺秀”了。
或者,她骨子里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终于到了方家。
在门外,已经可以听见那些关不住的笑语喧哗。
倪喃吸一口气,再吸一口,心里有些兴奋,有些害怕。终于回来了,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