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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願深吸口氣:「是。」
裴老知她寡言,見把話說清楚後,就柱起拐杖離開了。
四下無人,陳願終於卸下驕傲,她拔開酒塞,將要飲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陣清脆響聲。
陳願當即走出涼亭,抬頭望去,只見北閣樓二層的走廊上,正立著一位清雋少年,他抬手撥動風鈴,正是那脆響聲。
「又見面了。」蕭雲硯說。
他微微俯視著下方的藍衫少女,因為視角的原因,在涼亭中談話的二人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加之陳願心緒不寧,更是無暇留意,於是少年把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全了。
尤其是裴老的酸言酸語。
蕭雲硯大概明白為什麼,聽自己的影衛回稟,他那位皇叔自回王府後就不太對勁,不僅缺席了晚膳,還躲在房中飲酒。
嘖,一點也不像平時堅忍自持,穩重克制的蕭綏,難怪裴老會慌。
少年揚起酒罈,朝下方說道:「別難過。」
「有些人對你的厭惡,是沒有理由的。」蕭雲硯說,很平靜的口吻。
陳願皺眉:「你在安慰我?」
少年不置可否:「就算你不是北陳人,是本土良家子,只要達不到那位先生的標準,他一樣不喜歡你。」
誰叫皇叔看重你呢。
蕭雲硯聲線乾淨,如春水般緩緩說道,一撫陳願心中煩悶。
她亦抬起酒罈,遙遙相對:「想不到你還挺懂啊?」
蕭雲硯搖頭,難得可見一絲脆弱:「只是習慣了。」
因為不喜歡他的人可太多了。
所以他拼命成長,拼命強大,拼命去算計別人的好感來彌補。
少年仰首,飲下一口烈酒,忍不住輕咳出聲,眼尾泛紅。
看來,阿願姑娘的喜好他無福消受,不過沒關係,他總會想盡辦法一點一點蠶食她的心。
再把她從皇叔身邊搶過來。
他對皇叔,始終有恨。
這恨意源自年少時,源自蕭綏的不告而別,源自他的有始無終,源自那一封封再也沒有回音的信件。
少年心想,在那沒有人情味的深宮裡,皇叔既然曾經拉過他一把,又怎麼可以突然鬆開手,把他一個人丟進無邊的黑暗裡呢?
他垂下眼睫,要麼就別給我光明,要麼給了,就負責到底。
他被關了七年,幽暗的房間裡只有一盞殘燈,寒風呼嘯,有時候夾雜著雪花從天窗的縫隙飄進來,這是蕭雲硯和外界唯一的牽連。
牽連的另一頭,是只信鴿。
是他未進死牢前,五六歲時就來到他身邊的信鴿,名叫枝枝。
黯淡無光的童年時光里,是枝枝,或者說是枝枝的主人給他帶來了唯一的美好回憶。
然而進死牢後,十一歲的蕭雲硯再也沒有收到枝枝的回信,哪怕小小信鴿一直陪在天窗外,甚至頗通人性,替他采一些書中記載的藥草,從天窗扔進來,供他自研醫術。
只是無論他如何傳信,都跟投進無底洞似的,杳無音訊。
他開始恨枝枝的主人。
恨蕭綏。
恨自己被遺忘。
可他又驕傲極了,沒有去質問皇叔,更是牢記著彼此的約定,把信鴿枝枝當成二人之間的秘密,從不說破。
就這樣,他等那個人的回信等了整整七年,在死牢的日日夜夜中也沒能等到,直至他被放出來的前一晚,那陪了他十幾年,日漸蒼老的雪白信鴿也徹底消失不見。
枝枝離開了蕭雲硯的世界。
如同它的主人一樣。
不告而別。
蕭雲硯討厭極了這四個字,因為他早逝的母親是這樣,那厭惡他的父皇也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