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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寂寥地望著窗台。
天色變暗,黑夜即將到來。鳥雀歸巢。
阮君烈長嘆一聲:&ldo;原來,我一生的努力只為完成普通的生活。四十年前,我怎麼會相信?&rdo;
彤生不懂父親何出此言,只感覺到莫大的悲傷,在他床邊垂淚。
阮君烈疲憊地說:&ldo;去吧,讓我睡一會。&rdo;
彤生站起來,給他看了一下輸液的情況,又給他蓋好被子。阮君烈讓兒子把監護設備關掉,認為不舒服。彤生遲疑著,看父親狀況尚好,便順從了他。
彤生說:&ldo;煒生回來了,晚上讓他陪你?&rdo;
阮君烈說:&ldo;不用,讓他休息。我想安靜點。&rdo;
彤生囑咐父親,如果不適立刻按鈴。
彤生拉上窗簾,離開房間。
周圍寂靜下來。
黑暗中,阮君烈回想起了讓他一生無法釋懷的某個夜晚。
葉鴻生離開司令部之前,他們曾經一起到山中,路上看見村人打漁。他們雙雙坐在荷塘邊,星光朦朧。葉鴻生曾經問他,願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過普通人的生活。當時,阮君烈認為平淡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東西,如今回想起來,心頭滴血。他壓住胸口,感覺到翻江倒海的疼痛。
無人的時刻,阮君烈低聲念叨:&ldo;天地不仁。&rdo;
他曾經哀嘆,想像得出葉鴻生一定飽受蹉跎,忘記把他自己算進去。想走向輝煌,他放棄過普通人的日子,結果等待他的是另一種平淡的家庭生活。後一種生活里沒有他念念不忘的人,沒有葉鴻生。
阮君烈心房震顫,用手捉緊被單。
為了盡到本分,他半輩子不能提自己喜歡的人,假裝忘記他,假裝他不存在,假裝不在乎他的死活,這種作偽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周培每次嘆氣,不鬆口,阮君烈都恨不得扼死他,暗暗想扼死他。阮君烈也明白,自己純粹是遷怒,無法脫離困境的暴怒。
如果在平淡的生活中,他並不中意的普通生活中,還不允許他去想念,去接觸他唯一鍾情的人。這種生活枯燥到極點,只能算作修行。令阮君烈更加不滿的是,修行到最後,好多事情仍舊不是他說了算數。
今天他見過周秉正,似乎卸下千斤重擔,全身輕鬆。面對死亡,他從未有過的高興。一切該盡的政治義務全部盡完,他可以專心地想葉鴻生。
一種帶有漂浮感的快樂讓他意識到‐‐死亡真的迫近了。
阮君烈帶著一種特殊的快樂,迎接這一時刻。
他的眼前蒙著一層霧,看不清任何東西,但是不妨礙他去看葉鴻生。他決定把葉鴻生從虛空中叫出來,提前見一面。
阮君烈知道,葉鴻生對他有求必應,一定會來接他。
他伸出手,對著陰陽的虛空,呼喚道:&ldo;賓卿!&rdo;
黑暗加深,中間卻開始閃亮,一脈水流汩汩湧出,水流逐漸變寬,霎時間匯集成一片無邊無際的水域。弱水之上,湧出一片綠葉紫精的植物。葉鴻生站在哪裡,面容依舊,用眼眸望著他,開口應道:&ldo;子然。&rdo;
阮君烈感覺到熱淚溢出,不受控制地溢出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生命的力量重新流入他的體內。阮君烈不想浪費時間,他將針管拔掉,氧氣管扔掉。這些身外之物,他永遠不再需要。
阮君烈熱切地注視葉鴻生,葉鴻生在黑暗中光華四she,發出柔和醉人的光芒。這是四十多年來,他把他放在心中孕育出來的光華。
葉鴻生含情脈脈地看著阮君烈,等待他。葉鴻生身上閃耀著玉色的靈光,那是他們互相許諾的憑證,融化在了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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