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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那伙人想從商會搞錢,卻又看不起商人,秉持著士農工商的排序。
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可能嗎?
歐陽暉嘆道:「若是沒有郡主,大伙兒可能也就忍了,不過是換個官府。可郡主來過江南,她把商會捧起來了,再回頭看張天,這落差未免太大。」
陳千瑜斜睨一眼:「郡主那人,生於富貴長於富貴,她不稀罕錦上添花,更喜歡雪中送炭。」
「知道,知道,你不用這麼暗示。」歐陽暉擺擺手,「其他人我會去做工作,我也希望郡主贏。」
「呵,我看張天本想靠這次炸堤逼退西北軍,換得喘息時間,可惜郡主不打算退。」
歐陽暉又嘆一聲:「其實想想郡主的手段……越想越可怕。」
陳千瑜笑了笑,不搭話。
歐陽暉慢悠悠站起身:「除非張天緊閉城門,否則糧食總有辦法運出去。可他若真把城門關緊了,那生意也不用做了,沒生意就沒錢,江南若只靠自給自足,哈哈,張天的結局也一眼能望到盡頭。」
陳千瑜笑道:「西北軍若退了,這場洪水還算有點價值,可西北軍明顯還想打,郡主只要解決補給問題,張天反而把自己逼上絕路。」
歐陽暉擺手道:「如今民心大義都不在姓張的這邊,大家知道怎麼選,我先走一步。」
門被輕輕關上。
陳千瑜指節一下一下敲擊桌案,自言自語:「不單是糧食,其他地方也能動點兒腦筋……」
天空飄起濛濛細雨,大塊大塊烏雲淤積成堆。
胡天舒的心情猶如這糟糕天氣,黑得不能再黑。他貫來涵養上佳,遇到再難的事也能一笑哂之,可眼下,實在半點笑也擠不出來。
他盯住眼前那封信,好半晌一動不動。
信上的措辭客客氣氣,一副請求幫忙的態度。
實際上,胡家壓根兒就沒其他選擇。
外頭是元青三萬大軍駐守,說是看守要道防止賊寇逃竄,是的,駐軍離江城還有一段距離,可元青要攻進來,快馬加鞭都不用半天時間。
他相信,只要徐家說一個「不」字,元青立刻會舉著大義的旗幟帶兵攻來。
胡天舒握手成拳,狠狠敲向桌案,頓時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門外的親隨聽得嚇一跳,趕緊敲門:「大公子,發生什麼事了?」
胡天舒沉靜回道:「沒事。」他手背都敲得通紅,可仿佛感覺不到痛,他臉上一絲表情也無,只沉默收回手。
張天那個蠢貨!偷雞不成蝕把米!硬生生把胡家拖下水!
若這沒有這次炸堤事件,元青即便想靠武力逼胡家就範,在道義上也站不住腳。可永安那女人明晃晃把信發出來,若胡家不伸以援手,就是泯滅人性,對受災百姓袖手旁觀。一旦胡家有了這名聲,永安以後下手只會更方便。
胡天舒往後一靠,抬手覆蓋於雙眸之上,自嘲一笑:「這樣不好,不好,不該遷怒。張天這計策也不算差,若成了,連胡家也能多些商量的時間,有問題的是永安那女人……」
他停下聲音,保持方才的姿勢沉默許久,終於,寬厚的手掌慢慢從面龐拿下,露出一雙銳利眼眸,「她竟然不退?竟然不退!」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的骨頭是鋼鐵打鑄的?竟能硬成這樣!她就不怕南邊戰況失利,引得京城人心惶惶?
胡天舒一口鬱氣積於心,吐都吐不出來。
西北軍攻入京城的時候,胡家撐著不表態;
新內閣成立時,胡家也裝聾作啞,就想再看看情況;
元青率軍往江城方向來時,他也不那麼急,覺得至少能矇混到張天和西北軍分出勝負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