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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湛靠在床上道,“你吩咐下去,今儿谁都不许过俯园的大门,就是夫人、太夫人也不许!听明白了没有?”
“大,大少爷……”扶疏泪盈于睫。
“你也不必进来了,就在园外守着。”过往的记忆,她有,他也有,那时就是奶奶坚韧的眼神让他痛得只能咬破唇也不敢开口呼一声,就是娘近乎痴呆的眼神让他连想打个滚都拚命忍住。如今很可能旧事重演,他只想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苏绵翼沉默与坚信的眼神让他瞧着心里放松多了。
“还愣着干什么?”他见扶疏没动,不由语气加重。
“是。大少爷。”扶疏抹了抹泪,跑了出去。
苏绵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人赶走,鼻端嗅到室内泛开一层淡香,渐趋浓稠。‘冥思’起了。她走到床边,伸出纤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扣上他的关尺。
左关时而浮滑,时而宏大,一扣一沉,又觉迟缓。正是体内阴阳不顺,冰热相冲之症。她朝床上拢紧了眉的许乐湛看了眼,他牙关紧闭,额上汗湿一片,发丝俱粘在一处,想是早就忍耐多时。
她切脉的手忽然就往下一滑,握住了他的手,将那本扣着被衾的五指,绕上自己纤白的细手。她感觉手上的力道一紧,便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夜还正长,这还只是开始……
“苏……绵翼,你……你和我说说话吧……”许乐湛汗透衣衫,那苍白一片的面容上,只剩下唇际的一抹红痕鲜浓得带着点凄厉。发丝俱贴在脸颊上,衬着极白的肤色一看,竟像重墨勾勒一般。
“说……什么呢?”苏绵翼看着他,心中有着担心,看他浊重的呼吸,看着他时而颤抖的手,看着他忽而发冷,忽而发热的难抵痛楚,心有点乱,虽不复当日替产妇接生般毫无面对病痛的经验,但心境却是完全两样。他身分娇贵,又是这般如画的人物,似乎这般病痛于他极不恰当,这不恰当从心底勾起她一种说不出的烦躁,直想着要把那‘冥思’给掐出来,然后再把全天下的玲珑都给灭了。
“随……随便说,什么……都行。”他体内的寒气不断往上涌,但皮肤着手处却是极烫,他触到外界被衾的冷,这冷就像针刺入肌肤的感觉,让人瑟缩。但这冷却又消不去他外在的烫,汗出淋漓,他感到自己像是由水中捞出来般。
苏绵翼抓紧他的手,说说话也好,她也想努力忽略他现在的这种痛苦的表情。“那……就说说我小时候吧。”
许乐湛感觉到她温凉的手上传来的力度,像是柔滑的丝绸轻轻地包裹住他的灼烫,然后由此侵入一角,使这因冰火相煎而成的脏腑剧痛渐缓。
“我小时候有个爹爹……”
才初听这第一句,许乐湛就忍不住泛起一笑,随即连呼两大口气。她……呵呵,谁家孩子没有爹?
苏绵翼看他一眼,目光中渐渐染上一层悠远,也让许乐湛的心莫名地一静,“爹爹是个读书人,小时候他对我念书看得很牢。我一会开口,他就教我认字,背书。爹爹好像以前参加过科举,但可能是没中吧……我记得爹爹总是喜欢喝酒。他也喜欢画画,所以家里没钱了,他就让我拿着他的画去换酒喝……他从来不骂我,还给我起名字……”
许乐湛听着她淡渺而悠长的嗓音,感觉自己体内的寒气退下去了,但又缓缓升起一股如火烧火燎般的灼烫,很热,让他几乎想一头扎进府里的冰窖里。但他仍努力将心思放在苏绵翼说的话上,努力使自己思考。……还给她起名字……嗯?名字不是从小就有的么?难道她……他看向她,由那双满溢着怀念的眸子里,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堪的疾苦与磨难。
“他说‘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翼儿,你可背熟了?这便是为父的期许,寄予在你的名字里呢!纵使我已枯朽,便寄予汝身,定要你福泽如川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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