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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能相提並論嗎?」商音自覺有理,「我去梁府只是給梁少毅找點不痛快,嘴上噁心噁心他,出出氣,我又不是去搞事的,處境豈有你這麼危險。」
「你口口聲聲說沒失誤,沒問題。」她明知故問,「最後東西取到了嗎?還不是空手而歸,一事無成。」
商音扶著桌沿不看他,嗓音低下來,「這段時日你家裡本就不太平,萬一再落什麼把柄到對方手中,指不定連你的官位也保不住,怎麼這點警惕性都沒有……」
隋策腦子裡那根岌岌可危的弦陡然震顫,半個月以來經歷的種種決堤般湧上心頭。街坊鄰里對生母的非議,親眷朋友對養母的質疑,還有朝廷的閒言碎語,隋日知的革職摘印。
他不是沒感覺到自己在應付這些事情上的吃力,可正因為給過她承諾,所以會更加在意,更加敏感,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證明自己。
哪怕商音其實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有怪罪埋怨過他,但他心中仍舊如鯁在喉。
似乎她刻意的體貼全然只是對他的安慰,只是為了照顧他的自尊而已。
眼下聽得她這麼說,隋策不自覺地萌生出一個念頭——她還是覺得自己無能為力,覺得隋家沒辦法替她對付梁氏。
她是不是後悔了?
「是,我是沒有自知之明。」他脫口而出,「你那麼在意我單獨行動,說到底不過是信不過我,認為我沒那個實力與梁家抗衡,從頭到尾都不如方靈均!」
商音簡直匪夷所思,「關方靈均什麼事!我幾時嫌棄你這些了,我分明是擔心你好不好?」
隋策如是反駁:「你是擔心我,那我瞞著你就不是擔心你嗎?我看你這些天食不知味,睡不好覺,怕你自責,怕你多想,想著等拿到證據給你個驚喜,多少讓你高興一點兒。我就有錯了嗎?」
他說道,「何況知道此事要找雲思渺幫忙,只怕告訴了你會更生氣!」
公主的氣剛消下去一截,聞言幾乎是拍桌而起,與之對視,「你說什麼?」
「你覺得我會因為你去找雲思渺幫忙,所以攔著不讓你去?你憑什麼這麼想我?!」
他忽然一陣心累,「我不是要這麼想你,之前好幾次,你不都是為了她的事同我起爭執嗎,我只是……」
商音打斷他,「平日裡的小打小鬧和大是大非你分不清嗎?原來在你心中,我就算遇到大事也不講道理,任性妄為?」
「你這麼看我的?」她深鎖的遠山眉下,烏黑的瞳眸里汪著茫茫星海,滿是失望,「你竟這麼看我——你和外面那些人有什麼分別!」
隋策不再說話。
他說不出話。
站在那裡看著她時,碎著薄光的眼中悠遠又哀涼,眉心一點微蹙的痕跡,神情比古佛青燈還要蒼茫。
他總感覺不應該是如此。
可他又無言以對。
商音被他那目光凝視得有些難過,嘴唇囁嚅片晌,最後道:「你根本不懂我。」
隋策擰著的眉頭驀地打開了少許,他居然點頭贊同了:「是,是啊。」
「我不懂你。」
「這天底下,誰也不懂你,只有你宇文笙,最懂你自己。」
今秋同伺候的大丫鬟立在長廊的滴水檐下,沒人敢吭聲,偶爾悄悄交換一番目光,各自都帶著點發憷。
屋內的兩位主子又吵架了,雖說自打去年成婚以來,三天小吵五天大吵總沒停過,但今天的氛圍之異樣,是以往無法比擬的,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
不一會兒,裡面的言語聲竟止息了,緊接著門扉被人「哐」地一下從內推開。
駙馬疾步而出,他周身裹挾著慍氣一言不發地走過曲廊,頭也沒回,冷森森的黑影轉瞬消失在盡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