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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明白了，後來我便讓小玉找到馮偉叢，悄悄問起安年公主的死因。已經升任內侍監的馮偉叢是這樣回答他的夢中情人，&ldo;投井尋死之人，撈出來時一定是頭在上，腳在下，若是被人投進去的，自然是相反的。&rdo;

收拾原非煙的小太監們戰戰兢兢地回答我：安年公主被撈出來時是腳在上，頭在下。

非白即位後，已下令因我身體還未完全恢復，由軒轅太后主事，錦繡便不得再攝六宮事。她被抓回來的第一日便要來見皇帝，但均被非白擋在門外。錦繡鬧了幾次，軒轅太后便以上皇壓根靜養為名，下令不准錦繡出雙輝東貴樓。

臘月二十，非白還未下朝，正當我輪值在崇元殿內照顧上皇，我坐在榻上，眼前全是宋明磊的慘狀和他的心事，心中無限悲傷。

這時，一直昏迷的上皇忽然悠悠醒來。我大喜，正要去使人喚非白，他卻一下子拉住了我，艱難地說道：&ldo;清水寺。&rdo;

我心中一動，看看左右無人，便壓低聲音道：&ldo;請陛下放心，蘭生已不在清水寺，現在很安全。&rdo;

上皇似是鬆了一口氣，旋即又悄悄問我：&ldo;安年真的是自己自盡的嗎？&rdo;

我一時無法回答，只是中肯地說了一句：&ldo;安年公主同南嘉郡王伉儷情深，南嘉郡王去了……公主必然不會獨活。&rdo;

上皇一陣惘然，眼中慢慢流出淚來，沾濕了霜染的鬍鬚，&ldo;安年，我可憐的孩子。&rdo;

我默默地遞上黃絲絹，替上皇拭去淚痕，然後給上皇端上藥碗，先自己喝了一口，&ldo;請上皇用藥，上皇保重身體要緊。&rdo;

上皇就著我的手，慢慢喝了一口，又問道：&ldo;怎麼不見非流？&rdo;

我溫婉答道：&ldo;崇元殿之變後，寧康郡王帶著漢中王逃出紫棲宮，以躲避南嘉郡王，想是躲在秦嶺深處，至今還無法得到平安旨。上皇不用擔心，過幾日寧康郡王見追兵，便會派人出來打探消息，看見平安旨，必定會回來的。&rdo;

其實我和錦繡一點也不放心。自從我得到安年公主死的真相後，就更擔心了。

我一直想同非白聊聊，可是現在的非白太忙了。他的笑容依舊，可是他與我之間有了很深的秘密。比如說，他不會同我談是怎麼設計擊破宋明磊；他不會告訴我怎麼逼死安年公主的；他不會告訴我就在齊放前腳秘密接走蘭生，他就派青媚去清水寺拿人；他更不會告訴我到底他有沒有發現原奉定和非流的下落，我只能靠自己去猜，去派我的人加緊秘密查訪，平時去安慰哭成了個淚人兒的瑤姬。

上皇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他看了看空曠的大殿，悶悶地叫了幾聲：&ldo;昌宗、昌宗。&rdo;

一朝天子一朝臣，往日裡崇元殿車水馬龍，如今卻連宮女也不見幾個，唯有一個陌生的小太監，在簾處抖抖索索地跪曰：&ldo;回上皇，沈大人被聖上派往秦嶺查明漢中王及寧康郡王下落，至今未回。&rdo;

上皇慢慢地哦了一聲，又叫道：&ldo;那慶陪呢，還有中和呢？&rdo;

那小太監愣了一愣，伏地答道：&ldo;上皇不記得了嗎？史大人困妝粉一案，不幸病故在浣衣局，程大人在崇元殿之變中為陛下捐軀了。&rdo;

上皇呆了幾秒鐘，似乎在努力回憶，他的後背深深地弓了起來，一下子顯得老態龍鍾。我心中一嘆，再精明的梟雄也經不起歲月和病痛的折騰，智慧開始遠離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

上皇的目光慢慢清晰了起來，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讓那個小太監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