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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从学校出来,我顺路拐到临近的市场,买了些新鲜的海鱼和蔬菜拎着回家。孙嘉遇病后的口味改了不少,象老太太一样,喜欢吃热熟软烂的食物。我只能利用有限的作料和工具,摸索着做些不伦不类的清蒸鱼和蛋羹给他吃。
开门进去,家里静悄悄的,楼上楼下没有一点声音。老钱和邱伟都不在,也看不到孙嘉遇的影子。
因为此前被没收的货物一直扣在警察局里,至今没个结论,孙嘉遇他们的业务只好全线暂停。据说罗茜正在设法斡旋,打算把涉事的几方找在一起,然后大家弄个都能接受的方案出来。
老钱反正在家里闲不住,天天嚷嚷着不能坐吃山空,要出去找点别的生意机会。我奇怪的是,孙嘉遇的伤口才刚刚拆线,形象还是一塌糊涂的时候,他能跑到哪儿去呢?
我进厨房放好东西,一路找上去,才发现他躺在书房的安乐椅上,手挡在眼前遮着阳光,似乎睡着了。
我过去碰碰他的手背:“睡着了?干嘛不床上睡去?这样多容易感冒啊!”
“我没睡。”他依然闭着眼睛,“你回来了?”
“啊,这不废话嘛。”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在他身边挤着坐下,抹抹他眉心隐约的纹路,笑道:“什么意思啊你?就不想看见我,特烦是吧?”
他没有理我,却抓起我的手,举起来凑在太阳光里,眯起眼睛细细端详。我的手指是纤细的锥形,没有明显的关节,从指根开始,越往上越细,指尖的血肉,便在阳光下幻化出一片红光。
“科拉细微依。”他把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又说,“奇怪,为什么只有用异族的语言夸人,才没那么肉麻?”(注:科拉细微依,красивый,俄语“美丽”的意思)
两个人挤在一处实在难受,我想坐到他的腿上去,但看到他额前那块依旧红肿的伤疤,还是舍不得,于是挠挠他的耳根说:“那是因为你矫情啊。”
他沉默一会儿,突然坐直身体,神色一下变得极其严肃:“你坐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被他倏然变幻的脸色吓一跳:“干嘛呀你?不带这么吓人玩儿的。”
“玫玫,”他吐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极其清晰,“你去学校的时候,你爸爸打电话来了。”
“哎?”我也坐直身体,“什么事?他为什么不打我手机?”
“你爸说打不通……嗨, 先不说这个,玫玫,我想告诉你,你妈病了,急性肾衰竭,医院今天下了病危通知书,你爸想让你马上回去。”
我像是听到头顶卡啦啦打了个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病危?你说我妈?”
“是。”他点点头,握紧我的手指,“你先别急,我已经找人帮你订机票了,今晚就能走……”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只感觉手足冰冷,胸口象被人猝然捅了一刀,那种气急恼怒无可言喻,一口气缓不过来,连呼吸都似因剧痛而停止。
“我妈不是在出差吗?”我的声音在发抖,“怎么会生病?你骗我,我不信! 我打电话回去,我问问我爸……”
他紧抿着嘴唇,望着我一声不响,像是害怕一开口就说出不合适的话来。
我手指哆嗦着开始拨号,却连着拨错号码。重拨几次,电话里就没了拨号音,我绝望地拍打着按键:“这是什么烂电话,他妈的什么烂电话啊!”
他走过来把我拨拉到一边,调出来电号码拨回去,然后把话筒递给我。
电话一接通,听到父亲一声“喂”,我立刻崩溃了,冲着话筒大声嚷:“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早点儿让我回去,我恨你……”
话没说完,我的嘴就被紧紧捂住,孙嘉遇从我手里强行夺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