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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氏方才裝了那麼久的良母,早就厭了,皺著眉頭道:「你不懂。」
先夫人說的是李輕嬋生母馮嫻,早年於平陽公主有救命之恩,兩人情誼匪淺,以姐妹相稱。後來因故起了嫌隙,恰好李佲致離京任職,馮嫻跟著離了京,這才日漸疏遠。
一別五年,直到馮嫻去世,兩人都未再見一面。
嬤嬤覺得馮嫻去世時平陽公主都沒派人前來慰問,多半是早已將人忘卻,荀氏卻不這麼認為。
馮家先輩以前也是京官,官位較低,在京城算不得什麼名門。偏偏馮嫻貌美,將京中大半貴女都壓了下去,就這麼成了別人的眼中釘。
一次宮中賞花宴,榮裕郡主找了藉口欺辱馮嫻,馮嫻想息事寧人忍下,平陽公主卻見不得好友吃虧,當眾扇了榮裕郡主兩巴掌,將人趕了出去。
那之後,再沒人敢給馮嫻臉色看。
平陽公主是先帝最寵愛的女兒,更是如今天子的同胞妹妹,行事囂張任性,京中無人不知。
但凡她動了點兒要為李輕嬋做主的心思,這姑娘輕而易舉就能飛出荀氏的掌控。
嬤嬤道:「老奴確實不懂,夫人既然不放心,那何不找個藉口拘著小姐,不許她去京城不就行了?」
「不成。」荀氏疲憊道,「若沒有先前馮意那事還行,現在卻是來不及了……只希望平陽公主早已將她母女二人拋至腦後才好。」
嬤嬤還想說別的,被荀氏打斷,「待會回府還得跟老爺交待這事,先讓我清靜會兒。」
「是。」嬤嬤閉了嘴。
馬車啟程回府,荀氏合著眼,想著李輕嬋在京城可能的遭遇,心裡七上八下,再次後悔數月前讓她去泰州探望馮意。
馮意是馮嫻同胞兄長,李輕嬋的親舅舅,任職泰州司戶參軍,主管戶籍、賦稅等。數月前巡按御史代陛下南巡,查出馮意徇私枉法、以權謀私,證據確鑿,直接將人丟進了大牢。
泰州離姑蘇不遠,但因馮嫻已逝,李佲致另娶,兩家已許多年不曾來往,只偶爾派人來姑蘇探望李輕嬋。
彼時馮意落難,妻子病倒,家中只剩一個與李輕嬋同歲的女兒馮夢皎。
李輕嬋聽聞消息,立刻去求了李佲致與荀氏。李佲致不想插手這事,但荀氏想要好名聲,想著一個小丫頭頂不了什麼用,就讓人送她去了泰州。
誰曾想李輕嬋前日正思念母親,將馮嫻遺物中的紫玉髓玉佩隨身戴著了,又恰好被巡按御史看到。
巡按御史是京城過來的,為人耿直,油鹽不進,偏偏在見了李輕嬋之後重新細查了馮意的案子,這才給馮意洗刷了冤屈。
消息傳回姑蘇,荀氏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紫玉髓罕見,平陽公主曾偶然得了,特意命人打造成兩塊玉佩,將其中一塊送給了馮嫻,便是如今李輕蟬戴著的這個。
巡按御史是看在平陽公主的面子上才對馮意重審的。
這也就罷了,等李輕嬋從泰州回來,一起回來的還有馮意的一封信,信中說平陽公主早年有意與馮嫻結親,那塊紫玉髓玉佩就是信物。
李佲致原本就心存顧慮不敢輕易安排李輕嬋的婚事,等了十六年,一直沒等到京城的消息,才動了將李輕嬋許配給荀翰的念頭,就被馮意警告了一頓,再次偃旗息鼓。
也因此,才有了李輕嬋去京城求醫的事情。
求醫是一個目的,更多的是要試探平陽公主對這門親事的態度。
然而事情未定,幾個長輩並未將這事告知李輕嬋,只說讓她去京城求醫。
荀氏也曾想過阻攔李輕嬋進京,但又怕巡按御史歸京後與平陽公主提起了李輕嬋……
此外,還有一件事荀氏不敢說,也不敢細想。——平陽公主那兒子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