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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嘉予面無表情地轉回去，用實際行動告訴他：&ldo;就不。&rdo;

大約是上次安慰失戀的夜聊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也或許是天文課過了無所畏懼，陸曄現在膽子特別大，停了車走進遊樂場，挑了個彈簧小木馬坐下，撐著下巴和倪嘉予對視。

倪嘉予白了他一眼，率先移開目光。

陸曄嘻嘻一笑：&ldo;我剛才在想，你要是跳江，我是先打120呢，還是先打110？&rdo;

&ldo;你可以打119，&rdo;倪嘉予踢了踢腳邊的硬紙箱，&ldo;我本來是想將這玩意一把火燒了的。&rdo;

&ldo;為什麼沒燒？&rdo;

&ldo;沒帶打火機。&rdo;

陸曄在褲兜里摸了摸，裝模作樣地說：&ldo;不巧，我家禁菸，沒抽菸習慣，提供不了作案工具。&rdo;

&ldo;沒指望你提供……&rdo;

倪嘉予兩手搭在鞦韆繩上，耷拉著腦袋，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硬紙箱，突然說：&ldo;你幫我扔了好不好？&rdo;

真難得，竟然能從她嘴裡聽見&ldo;好不好&rdo;這種詞，陸曄簡直受寵若驚。

他走過去，將箱子上的膠帶撕開，一件件翻著。

&ldo;高三物理錯題集？這個扔了太可惜，我給你支一招，在封面寫a大高材生的高考複習手冊，然後拿出去賣，至少也能賣三四十。要是運氣好，碰見個人傻錢多的，上百也有可能。&rdo;

&ldo;小花傘……你還有這麼少女心的時候？&rdo;

&ldo;礦泉水瓶子，就一個？賣破爛也不單賣呀。&rdo;

&ldo;圍巾！這麼丑的圍巾一定是你織的！嘿嘿，給男朋友織的吧，你……&rdo;

陸曄突然意識到什麼，半句戲話堵在喉嚨口，說不出來了。

他小心地覷著倪嘉予的臉色，見她木楞楞地盯著他的動作，似乎是不舍，卻沒開口制止，眼神里流露出了莫大的悲傷。

陸曄遲疑著問：&ldo;這些都是你的……你和你男朋友的？&rdo;

&ldo;前男友。&rdo;倪嘉予低聲糾正。

陸曄將東西放回原位，合上紙蓋：&ldo;留著吧，指不定哪天複合了呢。&rdo;

&ldo;合不了了，剛給他打了個電話求複合，被拒絕了。&rdo;倪嘉予說，&ldo;今晚和我爸吵了一架，以後家裡也回不去了。&rdo;

陸曄目瞪口呆：&ldo;我小時候離家出走，剛走到小區門口就被我媽哭著拽回去了，你一好學生怎麼還玩這招呢？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rdo;

&ldo;因為我沒有媽媽哭著拽我。&rdo;

陸曄無聲地罵了自己一句：叫你嘴賤。

倪嘉予抬頭望天，夜空是陰沉沉的深灰色，無星亦無月，都市的燈光將它照得不那麼黑暗，卻永遠不可能給予其澄澈。她記得五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夏夜，星月不見蹤跡，她在父母的離婚協議書前潰敗不成軍，哭著跑上了就近一班公交車，坐到終點站後才發現不認識路。

那時候還沒有濱江公園，江邊荒蕪一片，破破爛爛的老舊公交站連車牌都看不清。她掏出身上僅由的硬幣，忍著老式電話亭上風吹雨打的灰塵，給方躍打了個電話。

然後方躍趕來了，抱著她向她承諾，會給她一個家。

&ldo;騙子。&rdo;倪嘉予小聲說，&ldo;都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