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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嘉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髮：&ldo;難道不是嗎？&rdo;

&ldo;當然不是。&rdo;倪爺爺說，&ldo;古人啊，把一輩子要做的事都安排好了，什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什麼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你讀得比爺爺多，肯定比爺爺懂，但是一句也沒真正往心裡去。&rdo;

&ldo;跟我沒關係呀，這個標準又不適用於現在的教育體系。&rdo;

&ldo;不對。&rdo;倪爺爺搖頭，&ldo;教育體系、素質教育這些新詞我不懂，你的問題也不是出在這裡。爺爺知道，你就是覺得這些條條框框是給男人定的，而你是個姑娘，所以和你沒關係。&rdo;

倪嘉予敏銳地察覺出他真正想說的話，怔怔地喊了聲：&ldo;爺爺。&rdo;

倪爺爺指著菜地說：&ldo;我這一輩子，最驕傲的就是會種菜，誰的菜都沒我種得好。誰家青菜有咱們家大棵還不長蟲？誰家香瓜有咱們家甜？誰家紅薯有咱們家好吃？沒有，都比不上的，所以爺爺走出去，腰板直，他們都服我，你奶奶也服我。&rdo;

他驕傲的樣子，像個擁有一座城堡的國王。

老國王對小孫女說：&ldo;現在時代不同了，不興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套，你是姑娘又怎麼了，咱村上誰有你考的大學好？一個個養兒子就跟養老子似的，寶貝得不行，誰有我孫女有出息啊？沒有的！&rdo;

倪嘉予笑出聲：&ldo;你不要把你的兩個兒子也罵進去好不好……&rdo;

&ldo;爺爺最疼你啊。&rdo;老爺子嘆氣，&ldo;爺爺盼著你有出息，你卻在最該好好上學的年紀去和人談戀愛。幸虧沒影響學習，不然我第一個打斷你的腿。&rdo;

倪嘉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倖存的雙腿。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斷更了，這章是周日的份。

☆、第34章

倪嘉予的寒假終止於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物理系楊教授口中那位已經在國外任教的得意門生回國看他，他想趁此機會讓倪嘉予見見，如果她確定想讀博的話。

倪爺爺親自送她去了車站，安檢前，陪她排在隊伍里，低聲說：&ldo;我活了七十多年，沒出過省，你在北京還是在紐約倫敦，對爺爺來講沒什麼區別，都是電視機里的一個名字，可對你自己就不一樣了。別管你爸，他天天盼著你嫁在本市，連你媽都留不住，還想留住你？嘉予，記住爺爺一句話，只會蹲在家門口曬太陽的人是沒出息的。小時候教你井底之蛙的故事不是白教的，該出國出國，該打拼打拼，別老惦記著離家遠不想去。錢不夠跟爺爺說，爺爺一年也能攢一兩萬呢，一個人又花不了多少。&rdo;

大抵人在面對親人以微薄之力捍衛兒女的時候，總是克制不住內心的酸楚與感動。血脈親情，融於骨肉之中，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噴涌而出，燙得人眼熱。

倪嘉予的眼圈紅了，吸了吸鼻子：&ldo;我記住了。&rdo;

她輕輕地握住他的手，爺爺手上布滿老人家特有的皺紋，從事農活留下的疤痕一道接一道，她記憶里從沒有這雙手完好無損的時候，舊傷好了添新傷，再後來連創口貼也懶得用，撒一點阿莫西林的藥粉當消炎，便不再去管。

然而這雙手牽著她長大，從牙牙學語的孩子，到亭亭玉立的少女，現在又要送她離開。

&ldo;錢夠用，學校也能申請獎學金。您的錢自己好好收著，別捨不得花。&rdo;

老爺子講道理時話多得說不完，聽到孫女跟他講心裡話，卻啞口無言了，想了好久才憋出一句：&ldo;爺爺心裡有數，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