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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此乱世的人莫不都遭受过战祸之苦。
想起怀县山家,确在不远处,然而如今各家各户白日尚闭户不出,驿道早难寻行人车辙。
除却日常所需,张家与外界的联络也沉寂下来。主人不在,宅内由妇人带着小孩,虽说这并不代表聚族而居的张家已经没男人在;到底山氏比往事更谨慎些。
“终会过去的;以前不也过来了吗?”
听着女儿的安慰;山氏并不感到轻松。
她家大姑娘是愈发能干,渐渐长成将至豆蔻年华。
家中的男孩,却尚幼小,长男与她不只没有血缘关系,更是别家过继而来。当时家族内并非没有更小的,刚出生的男婴。这让她不由记恨起故去的老太爷,让一个有了记忆的六岁小孩过继,他真的是诚心为孙子的承嗣着想吗?
便是因无子过继,幼小的婴孩岂不更好?
然而事情既已过去,当今却不得不接受这桩事后续带来的种种隐患。
次男阿纪性格安稳忠厚,自己亲生的三郎却懒散不求学。
兴平二年出生的张纬,大约因为是父母大半生才所得的嫡子,家中奴仆见主人颜色自然从未怠慢,向来都是予取予求,就没有过不满足过他的事,性子不免就骄纵起来。
物质方面的予取予求,然而另一面这对父母又对嫡子期盼益高,参照着头生女儿幼时的情况,也早早请人来开蒙教《诗》。
结果显而易见让人失望。
“阿纬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山氏有些后悔,先前女儿便对她有过提醒,爱之是以害之,或许真的是自己把儿子给宠坏了。
山氏的乳母姚妈却不以为意,“夫人也不看看咱们少爷才四岁,二少爷在这时候哪生的这般灵动聪慧。”
张纪的性格更温和内向,而深受父母宠爱的张纬却没有要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经历。
出生时家中没儿子当成了宝,而后嫡子出生,庶子的身份又重新被打成原形,家中没人虐待张纪,奴婢却惯会踩低捧高,四岁的张纪在这刻已经被现实颇了盆冷水。
这样前后差距巨大的人情冷暖,足够让幼小的张纪一夕成长起来。好在本性未移,却更知道了进退之道。
对这个年龄的小孩来说,颇有点心酸。
因为减少了与外的走动,家中主妇便更将精力集中在孩子的教养上。
这样一手抓内务,一手抓教育,果然就抓出问题来。
如今的三个男孩,张纪,张纬,张纯全由家中西席教授。
这位担任西席的老师傅早不是原先教春华和张淮的那位先生居冠(此人去以张汪的幕僚身份跟着走了),而是另一位由怀县娘家荐来的盛负才名的老先生做了新的西席。
既是位老先生,授课难免更枯燥些,与照本宣科的教学方式无异,而这年龄段的男孩正多是好动时期,张纬又开蒙太早,学业上偷懒也是令人理解的。
张纬便因此轻易的被母亲抓了包,字写得歪歪扭扭便也算了,上课还用书遮着手上拿着竹叶做的蝉在摆弄。
结果不但被教学严苛的师傅给抓了现成,直接把其写得马虎的作业和玩具一起没收送家长面前。
“你父亲在外为官,你这小混账真是长进了,功课做得不成样子还不用心听!”山氏气急,儿子竟然这么不争气,喊道,“拿尺子来。”
直接拉下裤子,对着小腿抽。
真气死人了,你爹在外面做官累死累活,在战乱中拼着性命,还不是为了你们哥儿几个的前途?
作为嫡子,关注越大,期盼也越大。这小东西竟如此不上进。
相比较闺女同年龄的水平,山氏更是怒极。
你们是一母同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