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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學謙冰冰冷冷的接道:「愛情。」
這聲音輕的像是自言自語,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開始疼痛了。
「是啊愛情。」周克仁的心防也像是轟然崩塌了一般,這個老人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夾雜著沉悶與悔恨。
似乎是三十多年來都沒有向任何人透漏過這樣的情緒,周克仁難得的掉出一滴濁淚,那是老年人才會有的,粘稠的眼淚,掛在眼角處,連流淌下來的力氣也沒有。
「我的大學最後一學年還沒有讀完,父母的貼身管家就直接出現在了我面前,我驚訝萬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們早就對我的動向了如指掌,在一系列拿你媽媽為籌碼的威脅中,我慌不擇路,完全沒有主意,甚至連道別也沒有。最終我決定答應他們回家,學經商,只要他們不傷害時瀾。我那時本想這是權宜之計,哪知道一回到台灣,父親又告訴我,叫我十五年不許出台灣,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了,我永遠也回不去京華園,也見不到時瀾了。「
「哼。」老人突然發出了一聲倔強的冷笑,「他們以你媽媽的安危為要挾,以為十年就會讓我忘掉一個人嗎?」
時學謙像沒看見他的表情似的,完全忽視了他的這種情緒波動,淡淡道:「十年不會讓人忘記一個人,但完全夠改變一個人。」
自始至終,時學謙都站在老遠處,病房裡的椅子很多,但她一點也沒有要坐下來的意思。
這一句輕飄飄的言語刺痛了老人的心窩,他一下皺起了眉,停駐了幾秒,才說:「是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
改變他,周克仁父親的目的也達到了。
「我按照他們的意願參與公司的管理,業績並不好,我早知道我沒有任何經商天賦,而且心裡別著一股勁,想著不論等多久,早晚都會再離開的。十年後,保險業行情轉涼,生意也越做越難,病重的父親還不忘在這時候給我指派—門聯姻,想挽救一下日薄西山的企業。」
「我雖然經商─塌糊塗,但還是明白富命難久、大勢已去的道理的,周氏的保險業早晚都會保不住的。但父親總是固執,我也習慣了他的固執,懶得做任何掙扎,他們讓我和誰結婚我就和誰結婚,像一個傀儡木偶人,婚後也不付出任何感情。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妻子是自願嫁過來的,她還說她看過我寫的詩,說我寫得好,有天賦。我那時心如死灰,想,看過我的詩又怎麼樣,那是代表著我無限悲傷過去的詩,都是寫給時瀾的詩!」
時學謙抬眼看了他—眼,看來他這一生還不只辜負過一個女人呢。
她覺得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了,來之前,她的心中是有一些好奇的,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周克仁似乎不想停下來,他更投入的講:「其實我並沒有真正被圈禁十五年,因為還沒到這個年限,父親就去世了,你以為我終於熬出了頭,贏過父親了嗎?不。等他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輸的人還是我。那時候的我,有家有室,有妻有女,已經完全不同於從前了,也再也不會寫詩了。我想,時瀾一定也是這樣吧。這樣的我,就算回去找她,又有什麼意義呢?」
或許是實在撐不住了,講完後,他拿起床邊氧氣罩覆在口鼻上,喘了片刻,緩過一點精神,長長呼出一口氣,嘆道:「我本以為我的一生也就過成這個樣子了,事業凋零,人情寡淡,卻沒想到,老天竟然在臨死前向我投來這麼大一份禮物。」
「禮物?」時學謙對這個詞帶有明顯的質疑。
她可完全不覺得。
病床上的老人微微一笑,在灰心過往的講述中難得的露出一抹情不自禁的激動神色,「那一天,我在一條新聞快訊中看見了你戴著這隻表,當時我完全不敢相信,但是在仔仔細細看過你的相貌之後,不用任何醫學證明,我也可以確你就是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