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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赵倜率领着一支军队一直都在追剿着白朗,由河南追到陕西,由陕西追到甘肃,再由甘肃追到陕西,而这时正由陕西逼近河南,因此确有一种可能发生,这便是根除这一匪患的地方恰巧是白朗赖以发迹的地方。可是,父亲不但把这种可能看做了现实,而且把白朗的结局也说得明明白白,宗怀元就不禁难以置信了。
回到雍阳,宗雪竹把《雪竹堂文集》的绝大部分用于馈赠,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往库房里存放《雪竹堂文集》这一天,面对自高祖父起一代又一代读书人的大量遗存,他忽然想到,如果没有一座永久性建筑即一座专门用于传世的藏书楼的话,包括自己的著述和收藏在内,不定哪一天,所有的遗存就会因为一个意外事件而灰飞烟灭。
他怀着这一忧虑若有所思,门房佣人跑来告诉他,家里来了一个年轻人,说是拜访他,现在正端坐在门房等候接见。他先让门房佣人把客人请进书房以礼相待,接着又继续想了一想藏书楼的事情,然后才来到了书房。他没想到,端坐在书房里的年轻客人并非专程上门讨要《雪竹堂文集》的莘莘学子,而是宁城新一代的父母官——一个叫孟宪梓的年轻知事。
第十八章(2)
裕民粮行在斜街大获成功的事实,不仅引起了粮商们的惊讶和关注,后来还让孟知事刮目相看,他一连三次到斜街私访,每次的发现都触目惊心。物以类聚的道理在斜街变成事实的先兆,是短短几日就遍布斜街的土木工程。当其他街区的粮行纷纷张贴迁址启事,而斜街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大大小小十几家粮行,斜街先是成了镇上的粮食中心,继而又成为方圆百里的粮食集散基地。孟知事终于发现,纷至沓来又各奔东西的商贾无不喜气洋洋,而喜气洋洋的斜街似乎就是陈规陋习开始被新鲜事物潜移默化的一块福地。他于是又认为,凡是可以出售的东西一旦广泛流通,不但可以兴利,人们因此而东奔西跑忙个不停的时候,陈腐朽烂的丑恶现象还势必被他们不知疲倦的脚步踢破踏碎。
这是他上任以来第四次坐着火车来到雍阳。他不认识宗雪竹,但出于父亲的言传身教,上任伊始便对宁城所有的绅士都做到了心中有数。宗雪竹虽对一个年轻客人的来意始料不及,却对他主动相告的身份毫不奇怪。他们在书房里的会见过程十分短暂。宗雪竹不等他发出邀请,便主动说自己很乐意陪他到镇上走一走、看一看,顺便再帮他找一找他准备登门拜访的人。于是,仿佛一对忘年交,他们一边交谈,一边朝镇上走去。
在西马市街的一座四合院里,正在观赏金鱼的吕云逸似乎已经预见到今天有客人来访,事先放在青石桌上的茶碗恰巧是三只。先于大清王朝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涯后,吕云逸便看淡了政治,在镇上经营着一家竹器店而心无旁骛。即使面对民国政府给予前朝地方官员和法政学堂毕业生同场竞争的考试机会,尽管他坚信自己至少可以在面试的过程中十分轻易地把毫无政治经验可言的法政学堂的毕业生一一击败,从而重返政治舞台,但他却始终无动于衷。孟知事就毕业于法政学堂。在前朝地方官员与法政学堂的毕业生同场竞争的过程中,法政学堂的毕业生在充斥着新鲜名词的笔试中占尽了上风,可是通过面试的遴选之后,最终被录用为政府官员的却如凤毛麟角。
孟知事最终成为佼佼者,得益于当过知府的父亲的耳提面命,靠的是父亲堆积如山的政治经验。父亲告诉他,种种迹象表明,固有的政治经验并不过时,他只需子承父业就可望有所作为。可是,听着宗雪竹对雍阳的介绍,他突然意识到,父亲的政治经验非但不完整,突然暴露出来的不足之处其实还是致命的缺陷。因为父亲的政治经验尽管堆积如山,却十分不幸地忽略了芸芸众生中最为忙碌的一种人:虽无功名俸禄却仗持资本或技艺聚敛财富的人。于是他想他是不是应该再拜访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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