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城中另一世界(第2/4 页)
被他随手丢在储物间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如果你扔掉,将来有一天一定会后悔的。”我忍不住说。
“这有什么好后悔。”他一派对名利不再有兴趣的天高云淡。
“曾经你千辛万苦赢得的,我不希望你不珍惜。你若实在嫌碍眼,那我拿走替你收着。”
“算了,那么沉。就放外面阳台吧,我答应你不扔。”
“是,”我笑,“你这么怕麻烦,从6楼再拎下去走到垃圾箱扔掉,还不如丢在外面。”
床刚铺好,我们几乎便瘫下不想动了。打起精神又忙一阵,帮他暂且安顿好,我返身回工作室,约定休息时过来。
这一次分开后我们联系多些,消息也涉及他新家的种种日常,厨房窗子是否需要一面窗帘,是否买一只塑料桶和盆方便洗衣服,现有的电磁炉是否合用,他在这里的第一夜是否习惯、能否睡着……我不大敢想世德独自躺在那间狭小房间的感受与心情,有没有被放逐城市边缘、流落荒原的凄凉……
再见面是周日晚上。早晨出门时我已计划好,于是带了换洗衣物,离开工作室直接搭地铁过来。从地铁站出来已近十点,站口有许多摩托车载客的人在拉生意,对每个出来的人都要挥手招呼一遍,询问去哪里。这种景象是市区内见不到也绝不会有的。
地铁扶梯刚刚能够看到地平面,我已远远望见世德。他站在摩托车骑手们的后方,眼睛却一直盯着出口。我们从未说出口,关于这边的安全状况,但事实上彼此都是有些顾虑的。从地铁站到他住处还有大约一公里多距离,尤其要走一段极狭窄、人车不分流的道路,通常这些摩托车就从身后擦着人呼啸而过。我不会贪图少走一公里多的路程而冒搭摩托的风险,但走这段路也是小心翼翼。虽然近几年很少听闻行走中的女性被掠走包和手机、被扯掉脖子上的金项链之类的事情,但地铁口的这些人与周边环境,令人不敢懈怠。我在城内随意惯了,时常手机插在牛仔裤后边口袋里,直到第一次找房那天过来,被一位好心的环卫大妈追在后面喊,保管好手机,保管好手机,我才知可能有什么样的风险。那还是白天。所以世德要来地铁口接我,我便欣然接受。
他迎上来抱住我亲一下,然后揽着我的腰离开这里。走最狭窄最危险的那段路时,把我护在最里面,他自己则走在摩托车擦身而过的那一侧。和他在一起,我就敢把手机仍然插在身后,否则必然和包一起护在胸前。他的健壮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一般人不大敢打我们主意。
这一晚,度过了我多年未曾体验过的城中村一夜。
多年前,还是我23岁的时候,与男友同居在长安城的城中村。一间闷罐似的屋子,没有窗,除了一张床和沙发摆不下任何东西,我记得写东西需要趴在一张凳子上。没有厨房,洗手间在外面,是公用的,要走一段距离,洗澡要去公共浴室。那时好像并未感觉艰辛,大约是城市孩子去乡村体验生活之感,反倒觉得新奇有趣,同时有随时可以结束,回去住自己家单元房的底气。
然而现在,多年以后,躺在世德在城中村的房间里,耳中听着楼下与四周的猫狗吠叫,人声,依稀还有谁家半夜炒菜声,以及坑洼路面上的车辙碾过声,却感到了唏嘘。大约人总是希望自己前进的,一切都越来越好,而不希望境况越来越糟。
很难入睡,时不时有飞机从头顶掠过的轰鸣声。机场在附近不远处,大约每一架飞机的起落都要经过这个村子的上空,而且全都是低空飞行,于是声音格外大。这一夜,我感觉仿佛有无数架飞机从我身体上方轰隆而过。
我不知世德是否真的睡着,还是只是躺着不动冥想。他又是否能够适应。
次日一早,在小小不锈钢水槽前洗漱,自来水有股怪味。洗手间是蹲厕,我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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